43：沉溺

即便告诉自己那么多次这个母亲不爱自己，可听到她要好好养育一个孩子时，沈君歌还是忍不住，鼻尖微微发酸，既然要好好养，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她低垂着眼，点点头，“那祝你……以后身体健康，安享晚年。”

张素馨静静的看着她，墨镜后的眼不知道有怎样的情绪，走近了几步，握住沈君歌的手，用从未有过的柔和力道，将一柄钥匙放进她的手里，“妈妈还欠你一件事，就是你外婆的房子。”

她猝然抬头，紧张地看张素馨。

墨镜下的红唇微微笑着，“其实我没有卖，只是转手了熟人罢了，现在还给你，只有一个要求，再陪妈妈回去一次吧，我记得外婆之前一直说你做饭好吃，我想今天在临走前，吃一顿君歌做的饭。”

沈君歌握紧手里的钥匙，点头答应，“好。”就当是母女两人的告别餐吧。

第一次和母亲一起走在大学校园里的感觉是奇怪的，但心里却意外的轻松，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释然了，原谅了张素馨，也放过了自己。

雪渐渐停了，走在身边的张素馨开口问，“唐礼对你好吗？”

“嗯。”她点头，头一回和母亲谈论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感觉是奇异的。

张素馨笑了下，“那就好，我也放心很多，不像你的父亲，其实只不过喜欢当年年轻的我，那张脸罢了。”

沈君歌偏头看她，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没有接这句话。

“唉，不过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他是你的父亲，对你很好就行。”张素馨叹着气，声音中有沉暮的沧桑感，像是经历了人间冷暖的人，参透了至苦之事，“君歌，有时候，真心不一定能换来真心的，也许唐礼对现在的你很好，但以后谁也说不准。”

“他不一样。”她轻声反驳，不欲同张素馨说更多。

张素馨点头，“是，当初我也觉得你父亲他不一样，妈妈说这些不是劝你和唐礼分开，而是想说，爱一个男人的时候，也不要迷失自我，要先爱自己。”

沈君歌有些诧异，这样一番话竟然是从张素馨嘴里说出来的，她从前不会说这样劝导自己的良言，只会怂恿她去接近。

“我知道了，谢谢。”

天色渐昏，两个人脚步一深一浅已经慢慢走到校门口，张素馨的司机开着车等在校门外，坐在车上时，沈君歌想起来给唐礼发了个消息，【晚上我晚点去你公寓，学校的处理我们商量下】，她不知道，这一切都落在墨镜下斜睨向她的张素馨眼底。

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唐礼的回复，他回消息其实一直没有很及时，因为大部分时间很忙没时间看手机，大概比沈翊还要忙，沈君歌这样猜。

轿车停在丽园小区的外面，张素馨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行李箱拎着，沈君歌转头疑惑的看她时，她解释，“买了些菜放在里面。”

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沈君歌想买回屋子里的钢琴，但屋子一直没有人入住，她特意找物业留意，如果有人搬进了405知会她一声，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踏上熟悉的楼道时，张素馨吃力的搬手里的箱子，沈君歌看了一眼，过去接了过来，“我来吧，您也不年轻了。”她提着箱子一下一下上楼，不知道为何，张素馨站在最下面看了许久。

“这里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也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走进屋内时，张素馨环视了一圈，声音沉静了许多，“陪我们住在这里的，都是你外婆。”她声音中有些悲伤，“我没来得及孝敬她，所以我不仅做母亲失败，做女儿也失败。”

沈君歌在门口听见愣了下，想开口安慰张素馨，却不知道怎么说，她住在这里时，很少见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几个月也只是匆匆见一次。她拉着箱子进到屋内，第一眼就发觉客厅里少了些什么，继而她意识到，那架木质钢琴不见了。

于是手里的箱子重重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客厅中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她疾步走到那原本放着钢琴的角落里，看到墙面上只留下灰尘勾勒出来的钢琴轮廓，慌了神问，“钢琴呢？”

“卖出去的时候这里就是空的。”张素馨走过来，也有些疑惑的开口。

她只看了一眼就走去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菜往外拿，“先做饭吧君歌，这里以后留给你，你可以问问物业。”

沈君歌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转头看了一眼张素馨带来的行李箱，里面真的有很多蔬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A4纸大小的包裹，用黑布包着，不知道是衣物还是啥的。她应了一声走进厨房里，这里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说明张素馨真的没有特意来清理过东西。

她心不在焉的开始洗菜炒菜，准备下点挂面，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