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尽（20）

唐溢臣这二十几年走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特别背的原因，他被人背叛的次数真的不在少数。

从小时候的亲戚争家产开始，他在人生的跑道上似乎就走向了一条岔路。那条路和别人的路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同样是一条规规矩矩的跑道，他也没有输在起跑线上，甚至，他的这条路一开始就比别人好走。

但是，他的这条路，是没有光的路。

别人走的是阳光大道，即使稍有磕绊，但始终能够沐浴阳光，哪怕是偶尔的小雨，也过不了多久。唐溢臣呢，他就没亲自沐浴过那样的阳光。

原本他以为，离开了那些亲戚就是脱离了苦海。等他长大之后，再想想自己当初的想法，只能说一句无知。

孩子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恶魔。

唐溢臣这个孩子，无父无母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小学的时候就有人盯上了他。要不是唐溢臣手段强硬，也没有往上报告老师，直接和那些高年级的同学干了一架的话……他估计得被欺凌到小学毕业。

如果是这点校园暴力，那也没什么，谁的青春路上没遇到过点糟心事呢？

问题是，暗地里的校园暴力解决了，明面上的陷害却少不了。有的同学考试作弊，却硬生生把脏水泼到了唐溢臣身上。这样的亏唐溢臣吃了几次，然后就让那些泼脏水的人吃不了兜着走了，后来又去打架，这件事情传了出去，这才让别人不敢惹了。

而且他的学习成绩又好，也没有主动欺负别的同学，所以即使听到了他在外面打架的消息，但是看看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再想想他平时也没有怎么胡作非为，算是一个好学生，而且又父母双亡，挺惨的，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这样，唐溢臣的初中生活就这么结束了。

等他踏入了高中，那一张脸确实让他得到了很多女孩子的青睐，但是后面听说他无父无母，家境不咋地之后，那些女孩子很多也就不理他了。唐溢臣乐得清闲，而且打了这么久的架，名声也就打出去了，外加他考的是好学校，所以他的高中生活竟然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等他上了大学，各种花蝴蝶层出不穷，也算是看惯了世态炎凉吧。在这样的二十多年过来之后，唐溢臣没太长歪也确实是难得可贵了。

也不能怪他为什么不告诉那些玩家不能落单，唐溢臣的考虑确实是有道理的，他同样没有义务告诉他们这些。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吧。”李玉封率先说道，他是知道他这哥们儿人生路有多艰难的，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面逼着他了。

殷汐言也没说什么了，她突然想起一开始在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现实世界中的故事世界里，唐溢臣那一幅……疯气十足的样子。

殷汐言知道，继续这么逼下去，无异于撕开了别人的陈年旧伤，然后在上面撒盐。

顾佩玉虽然不知道个中关节，但是看到另外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她也不说什么了。

大概是下午四点的时候，徐子然带着赵清菡和赵吴涵回来了。

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学校这个时候暂时关了，那个女生的爸妈也来了，我们提前放学了。”

唐溢臣点了点头，徐子然顺手把带回来的卷子往旁边一扔，“聊聊？”

唐溢臣微微垂眸，“好。”

两个人直接在阳台那边聊起来了，反正把隔着阳台的玻璃门一关，也没有人会无聊到偷听。

徐子然看了一眼客厅，另外五个人都在那边查资料或者写作业。

“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不能落单这条规矩告诉别的玩家。”徐子然率先开口：“我估计已经有不少来找你问过了。”

唐溢臣轻笑一声，但是眼睛却没有半分笑意，“原来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徐子然叹了口气，“你没有错，问什么罪？”

唐溢臣微微眯了眯眼，“还不觉得我冷血无情？说实话，我自己都有点怕这样的自己。”

徐子然低笑一声，“你这演技，都可以去问鼎奥斯卡了。”他抬眼看着唐溢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的阴损手段是我们这里最多的，你的心眼确实比针眼还小，估计也是最心狠手辣的。”

徐子然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但是，唐溢臣，你也是最坦诚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唐溢臣，“你能够直视自己的阴暗，面对自己的卑鄙。”

唐溢臣靠在窗边，轻笑一声，“感觉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