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

姚玉不得不强打精神打量他固执的表情，怔了一下，马上反问：“不过无心之说，有必要说个清楚么？”

“有必要。”他斩钉截铁地盯着她，“我更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姚玉看他脸色严肃认真，就知道这回两人谈话过于认真了，她本就没放在心上，后半夜说的那番话纯属溜了火车炮，要不是白天他救她冲出危难，她早把那些戳人心窝的话抛出脑后去了。

现在他倒开始较真起来了，姚玉想逃避都不能避掉他压迫的目光。

“我.......”姚玉说时心里挠心挠肺的，屁股下面好似长了跟针，扭扭地坐立不安道：“说的是真心的。”

诸葛荀面色一凝，手掌心里渐渐握成了拳。

“但不全部都是心里话。”姚玉说了后半句，才敢抬眸，正好撞上他黑脸一线，嘴里支支吾吾地弱下去道：“就是想气气你和姚風。”

他褪去难看的脸色，缓缓地恢复如常，紧握的拳头倏地松开，即刻朝她另一只没有摁着他手臂的手背上覆盖过去压住了她柔软有一丝发凉的手背。

“我想知道你为何对我和姚風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他紧迫地问着。

姚玉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空出来的手上被他大掌盖住，传来他手心里黏腻地温热感，“我不想拖你们后腿，也不想让你们跟我牵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失去性命，不如各干各的，倒省了人情世故，这样我才安心过我以后的日子。”

“所以你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赶我们走，是吗？”诸葛荀靠向她把自己身子往前倾了倾，由于他手臂上被她一手摁着输血，他离她只有咫尺的距离。

姚玉默然地点头，道：“姐姐死了之后，我就怕了，怕你们对我施以善意，最后都落得命丧黄泉。其实在姐姐死之前，我也看到过不少人死在陛下手里的，先是王美人——”姚玉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嘴里痛苦地道：“她好好的妙龄女子就这么死在龙榻上，被人抬了出来，在我眼前走过时她人已经没了。然后是钱良媛，我本来也想救她一命来的，可是陛下不知为何就想折磨死钱良媛，她才答应我会保住自己小命的，结果转头她就上吊自杀了，自杀就罢了，陛下还跟她的死过不去，最后落得她尸骨全无。”姚玉说到这鼻子发酸地皱了皱，眼泪进而扑簌簌地落下来，她使劲抽噎了一下鼻子。

“看到她们活着没有明天，我就想啊，我是不是也活不到明天，所以见到陛下，我就时时把以死谢罪这种口吻也怂恿过他也将我跟她们一样杀死，可不知为什么，他对我就是不肯下手，好似要吊我的胃口，或者等把我玩腻了是不是他才肯下手杀了我。”

“要不是姚妗那时候还活着，我岂会苟活到现在，然而她还是因我而死，我这才发现原来陛下让姚妗活到那时候不过是拿住了我的把柄，他以为姚妗是生是死都能掌控我是否能听他的话。”姚玉说一句，眼泪流淌在鼻翼上变得粉红，她一只手被他握着，就用摁着他手臂上，自己卷起的袖子擦掉脸上的泪，一边说一边继续抽噎着鼻子。

看着她诉说往事，诸葛荀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反而听到后面，他心里跟着她一起揪心感到难受，于是他想不到姚玉做余副总管时深谙阿谀算计的背后，竟都是她自己伪装出来的，她内在里始终保持一分纯洁天真，是宫里女子不曾拥有过的。

他一把她的后脑勺摁在了自己胸膛上，姚玉还没说完，脑后有手缠住了她发丝，并把自己的脸紧贴在他温热有律动的胸膛上，如此肌肤相贴着，感到他胸膛里的心脏跳动有节奏地紧贴她的侧脸，让姚玉嚯地猝不及防地睁大了眼眶，眼泪也在这一刻刹住静止。

他深沉安慰地浮在她耳边道：“不说了，都过去了。”

轻轻地抚了一遍她的头，手指转而轻轻地摩挲她后脖颈上，姚玉身上瑟缩地颤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抬头，却被他按进胸膛里，动弹不能。

“诸葛荀。”姚玉叫了一声，然而后脖颈他的手轻微地摩挲她上面肌肤绕到了她脸上，指腹轻轻地捻去她脸颊以及她眼角里泛出来的泪花，他在帮她擦眼泪。

“困了，就睡吧。”他轻柔沙哑的嗓音具有磁性地颗粒感抚过她的耳朵，呼吸温热地喷洒在耳朵和脸颊上面，有淡淡男人身上特有的血汗蒸腾的气味。

“可是你的手上还输着我的血。”姚玉不放心，在他胸膛上挣扎。

他仍旧按着她的脖子，抽出手指来缠着她后脑上的发丝缠着摩挲，然后转头看她白皙的手背正按着他的手臂，他手臂上张扬着淡青色血管，有根显眼的长针有一截扎进了他皮肤里的动脉血管里。

“放心，我听你的话不动，你手按着我的手上，我哪敢动分毫。”他嘴角不禁向上扬地俯下头对她轻声说着。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