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殿内暖意融融,地龙里细细密密的火光闪烁,加之饭桌上架起的小炭盆,与屋外的冰天雪地全然两个天地, 林宛白单手解下斗篷扔给一旁的宫女,将那块鲜嫩的鹿肉利落地挂在火盆上方的钩子上,搓着冻红的双手, “往日都是你给我送好吃的,今日尝尝我的。早晨新打的鹿肉,保管你喜欢。” “好。”莫念秋将自己的手炉塞给她,“秋露白烫上了,为了庆祝你结束禁足、重获自由,咱们今日定然不醉不归。” “好,爽快。” 林宛白割了几片鹿肉下来,熟练地放在网子上烤着,两人先用了些热茶暖身子,待到炙肉冒油飘香,一片片微卷起来,才斟满酒水,两只酒盏在空中清脆一碰, 皆是一饮而尽, 殿门一关,这方小天地不用在意汴京城所谓的一箩筐规矩,两位小娘子酣畅地饮着、玩笑着、大口吃着肉,只觉得杯中酒甜滋滋的, 享受着两世里,汴京城里独一份的欢愉。 准备的四小坛秋露白不消一个时辰已然见底,二人皆两颊飘红,微醺正好,林宛白却嚷着,“不过瘾,酒逢知己千杯少。再拿两坛来。” 莫念秋右手支着额头,上半身半压在饭桌上,眼眸里的宠溺溢满一地,挥手对心澈道,“再去取两坛来。” 林宛白心中畅快,一脚踏于圆凳上,叉腰炙肉,酒杯已经换了大碗, “念念,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么些年了,汴京城里进进出出那么多女娘,全是些只会扭身摇肢,人前人后偷看议论男子的蠢货,哪里有你的豁达与气度,依我看,什么沈婉婉、李凝烟,你才能配得上……” 话音一顿,林宛白头摇得似拨浪鼓,“不不不,太子都配不上你。太子表哥无趣死了,整天就知道端着太子的架子,和我老爹一样,老古板,动不动就教训人。” “他有没有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林宛白“砰砰”拍着胸脯,目光卓然坚定, 莫念秋淡淡地摇摇头,如今他俩井水不犯河水,甚好。 新酒上桌,林宛白将酒塞一摘,自己抱一坛,一坛塞进莫念秋怀中,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醉意酣畅,又因鹿肉催化,胸中燃燃烈火烧得正旺,忽得拉起莫念秋, “我带你去个地方骑马。” “好呀!我要骑马。” 顾不得披上斗篷披风,两人你牵我我拉你,踩着白雪铺成的毯子,一路越过了月洞门,朝更广阔肆意的天地奔去, 寒风袭来,浑然不觉,只有双颊微微发烫。 刚拐出门口,莫念秋便闷头闷脑地撞在了一堵顶结实的墙上,“哎呦”嘤咛一声朝后倒去, 傅暝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扯住了对方的胳膊,等到那双能漾出水来的眼眸近在咫尺时,他才反应过来,是莫念秋。 酒醉人心,她脸色红润微醺,额头的碎发随风而动,娇艳的唇上沾染着些微酒珠,双眼迷蒙地望着傅暝。 她怎么喝成这样! 还穿得如此单薄。 当瞥见身旁醉意同样深重的林宛白,一样的肆意放纵,略微明白过来。 眼前浮现出那日长公主府林宛白直白无畏地护着莫念秋的场景,混杂着小妻子望向林宛白满心满意的感激和柔情,心中似有懵懂的澄明。 只是还没细想明白,林宛白不耐烦地扯了扯手,“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莫念秋得到感应,歪着头越过傅暝朝前望去,揉着头委屈巴巴地嘟囔着,“我撞墙上了。” 傅暝搂紧了怀中不安分的小妻子,强行把莫念秋的手拉扯回来,愤懑而嫌弃地丢给林宛白个冷眼, “送长平郡主回府,告诉老师,她酒醉不合规矩,再罚。” 他可不能让林宛白带坏了自己的小妻子。 尚且酒醉的林宛白哪里知道自己又要在无尽的禁足中度日,手里蓦然一空,纳闷地乱吼乱动着,被韩翎直接扛在了肩上带走了,醉意间以为正在乘马疾行,兴高采烈地挥动着手臂,“驾!” 追着两位醉人出来的心澈心涟,手里捧着厚重的披风,看着傅暝阴沉如山雪的脸色,木讷地不敢吱一声。 傅暝扯过那件雪狐披风,将莫念秋严严实实包裹好,打横一抱,大步朝宜春阁走去。 身体蓦然凌空的莫念秋,也以为自己已然翻身上马,扭动着燥热的身体,在这雪花凤舞的漫天原野上,疯狂地驰骋。 “别动。”男人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胸口微微起伏着,目光灼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银色的反亮挣不开漫天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