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r> 看着丝绢,昀汐嘴角忽然一动,苦涩一笑,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天意,真是天意……是天意让我遇到你。小叶子,上天让你来救我,而我却那样的伤害你,我萧昀汐真是……该死的大笨蛋。” 他将丝绢收入怀中,又复提起天雪寂,一刀刀将剩下的棺木全部劈碎。刀光闪耀,伴随着一阵一阵腾起的碧蓝色烟尘,诡异而炫目。等到碧蓝色烟尘尽数散去,昀汐才又拿起农铲,将空荡的棺木碎块埋回土中。他将墓地恢复了原样,这才抱起小叶子外婆的骨灰坛,来到破屋外的溪水之旁,将骨灰沿着溪水流淌的方向,缓缓洒落。 白蒙蒙的灰尘如同雾气一样融着在清澈的溪水之中,被不曾止歇的水流缓缓冲走,再不留任何痕迹。 昀汐看着骨灰被溪水带走,心中一股痛楚久久难以平复。 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回去见到小叶子。 看到她的脸,看到她的笑容,他的灵魂便能得到救赎。 他也没有想到,小叶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只不过来到了山洞之中,就逼得他穷尽力气出了关。 只是因为她来求他,只因为她说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这一句话,在那一瞬间令他甘心豁出一切。 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再能拥有这般年少的决意,当是多么难得,他很清楚。 他也无比明了——能带给他这般决心的她,在他心中,究竟占多重的分量。 不过她当然不会知道。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她现在已经心有所属。 也许他能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还要勉强她留在身边呢? 他早不再年少轻狂,他很清楚,若喜欢一个人,是要让她快乐。 然而……他再理智,也还是一个凡人罢了。一想到她会离开自己,会像这灰蒙蒙的溪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他的心便像是被一千把刀来回磋磨一般,流血,结疤,再流血,周而复始。 但他怎么能有资格再去要求什么?他曾经犯了那么大的错,强迫过她,误解过她,还亲手把她打下牢狱。 一向自信的他,面对她时也不自禁失去了全部的判断能力,只凭最原始的冲动在处理他们之间的种种变数,最后留下不可挽回的伤害。 他很想告诉她,他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但他开不了口,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 就算有,他此刻也吃不下去。若不能得一女子真心以待,他再勉强又有何意义。 既然不能如杨一钊一样给她纯粹的快乐,那便试着在旁边做一个旁观者吧。也许,这才是他的命运,他的归宿。一丝丝的不甘心不由自主的钻到心底,令他久久不能平复。 毕竟,他不光是一个男人,还是一帮之主,一国之臣。 舞人已归来,心却不再。 他解下头上的青绿丝绦放入水中。水波淋漓勾着丝绦,卷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将丝绦卷入溪底,再也看不见了。 他站起身来,回到破屋之中。 昀汐回到破屋之时,杨一钊才刚刚醒来。 杨一钊低下头,看到身下软软的稻草堆,忽然眼眶就红了。 这堆草,不就是自己最初见到小叶子的时候,藏身的那一处吗? 他转脸环视四周,忍不住眼前一花。恍如昨日,犹在眼前。 那时候的她,曾娇憨可爱的在这屋中和李厘斗嘴。 那时候的她,曾刁钻精灵的在这屋中和敌人周旋。 那时候的她,曾忻忻得意的在这屋中和自己针锋相对。 一痕清泪顺着他的俊脸流下,他低下头,心如刀绞。 就算自己俊貌玉面有什么用?就算自己计虑周全有什么用?就算自己掏心掏肺有什么用?遇到缘分,这些加起来,还不是不敌昀汐一面之缘。 听得脚步声,他抬起头见到进来的昀汐,忙撇了脸,擦了泪,不愿让昀汐见到自己现在颓废的样子。 这时李厘也已醒来,见昀汐与杨一钊相顾无言,心下也是惴惴。 昀汐是何等人,他一见杨一钊,便知杨一钊心中所想。 “……可是睹物思人?” “是。”杨一钊忽然不忿,猛地转过脸来,仿佛昭示领地一般,昂首道,“这是我和小叶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昀汐垂眸不应,半晌,方道:“万事万物,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定数。” 他伸出手扶住这破屋的墙,缓缓道,“这是她养母生前的居所,也是我和青眉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