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猜测
一旁挑好钗环的秋绥就走了过来,“时辰不早了,你呀就别在夫人面前卖关子了,赶快说说世子要办的案子到底和福戏班有何干系才是正经的呢。”一边说着,一边又引着云浅重新坐回到妆台前,将一套海棠样式的缠花首饰一一插入她堆云汇墨的青丝里。 冬禧早停了手里的活,跟在一旁,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那福戏班在都城里唱响了名声,虽说赚得盆满钵满,但也引来了不小的麻烦。据说一个有头有脸的大官儿看中了福戏班里专场年轻旦角的戏子月郎,威逼利诱的手段都用了个遍,偏也没能如愿,最终恼羞成怒,扬言要将福戏班赶出鄢都城不提,还要赶尽杀绝不让那月郎再登台开嗓。可这狠话刚放出来不到一天,那个大官儿突然就横死在了云来酒楼里。” 听到这儿,云浅便也能猜到后续如何了。 想来那大官儿之死必有蹊跷,衙门查案,溯源追踪,少不得要查到曾经得罪了大官的福戏班和戏子月郎。而且这桩案子既然闹到了大理寺,就一定没有表面上看着那样简单。 云浅抬手抚了抚发间的海棠花,轻轻地抿了抿唇。 也对,若是案子简单,也不至于教瞻哥哥如斯竭虑。 “哎呀,我、我不是有意的。”许是想得太入神,一个不小心手下就失了轻重,看着惨兮兮躺在掌心里的缠花海棠花瓣,云浅吐了吐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秋绥。 秋绥:…… 这套缠花原是采用上好的蚕丝线制成,内里更是嵌了精巧的铜丝,这会子刚上头居然就……坏了?秋绥看看自家夫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没有来得及用上的缠花小簪,整个人呆了一呆。 嗯,不是蚕丝掺了假,就是铜丝以次充了好,绝对是这样的。 没有办法,秋绥只好重新从妆奁里挑了另外一套琉璃头面,仍旧是海棠花样式的,却与云浅身上的衣裙更加相称。 云浅歪歪脑袋,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刚扭头准备夸赞秋绥两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徐嬷嬷等向徐瞻请安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云浅霍然站起了身,提着裙摆,脚步轻快地离了内室,直奔着堂屋里的徐瞻而去。 徐瞻听见动静,回身望过来,不经意间,俊眉微微一拢。 云浅注意到了,面上的笑容和脚下步子一同僵住,呆站在原地,没有再继续上前,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四五步远的距离,静静地站着。“对峙”半晌,到底是徐瞻率先开了口。 “以后好好走路。” 声音淡淡的,如同秋日的湖水一般。 “哦。”这话云浅不是头一回听徐瞻说,从前在临风郡的时候,徐瞻便常用相同语气说着类似的话,教训举止跳脱不见淑女风范的小姑娘,听得多了,云浅就知道自家瞻哥哥不过是嘴硬罢了。后来再听徐瞻跟她说什么“好好走路”“好好吃饭”“习字要认真”云云,她反而觉得心头暖暖的。然而,这一回云浅却觉得自己的心暖不起来,因着昨夜纠结整宿的问题,这会儿只别扭地认为,徐瞻是对自己有意见。 云浅应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裙边上绣着的蝶戏海棠,蝴蝶儿栩栩如生,振翅扑向开得恣意灿烂的海棠花,教人见之生悦。云浅盯着盯着,禁不住想要用脚尖踢一踢裙边边,可又因着徐瞻适才的话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整个人越发的郁闷起来。 云浅不曾注意到,徐瞻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分明相处不及两日,徐瞻却觉得眼前的女子总是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比她这会儿看似乖巧实则倔强的模样,委实像极了记忆里的小丫头。除此之外,一言一行里亦是有着小丫头的影子。 徐瞻暗想,到底是这般年岁的小姑娘皆生了一副不稳重的性子,还是……心头涌现出某个猜测,教徐瞻的眼神顿时幽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