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启
虞秋烟望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宋成毓出屋的那一霎,有人陡然出现伸手便从窗外捞起她,带着她悄无声息翻到了院外。 那黑影扫过时,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眼前的幂篱轻纱晃动,待看清人是章启,方才松了口气。 午间的光线洒在章启的身上,遮住了无数点从疏叶间漏下的光线。 虞秋烟靠着墙角,整个人被章启笼在身前。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儿,还能及时地出现将自己拉出来。 “吓到你了?”章启倾身覆到她肩头之上,轻声问。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没有。” 章启望着她的模样,一时也没弄清楚是吓到了还是没吓到。 屋内又传来簌簌响动。 待屋内的声音渐渐变小,虞秋烟抬手将脸上的幂篱拨开。 白色的幂篱被撩至头顶,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只是到底病了数日,面色实在不算好。 她扶着胸口喘着气,嘴唇翕动:“王爷怎……” 只是话才出口,便被章启的手扣住了唇。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片刻后,小书房的窗后传来声响。 ——宋成毓竟然去而复返。 她睁着眸子,眼睁睁地瞧着那窗后伸出一只手将撑开的花窗闭上—— 木质花窗卡进了窗框中发出轻微的拨动声。 随着轩窗被人从内重重合上,虞秋烟喘出一口长气。 鼻尖凑近了扣在唇上的指尖,不觉嗅了嗅。 好像有轻微的酒气。 两人站在高耸的墙垣之后,维持着互相对视的姿势,噤了声。 她鼻翼微动,热气扑在章启的手上。 半晌,听得小书房后再无一丝声响章启才将手收回袖中,轻轻捻了捻指尖。 虞秋烟只当人还没走,抿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虽然她一时也没想明白她分明是捉奸之人,为何要躲起来。 但干这种事,难免心如擂鼓,又因为险些暴露,让她心下惴惴。 半晌,她才抬着眸子,眼珠子滴溜着转了两圈,手指了指屋内,似乎在问“人走远了吗”。 章启耳力过人,自然听见宋成毓已经离开了小书房,只是望着她憋着气,双颊晕红的模样,不期然与那一晚酒色迷蒙的残影重叠。 章启摇了头。 虞秋烟抿着嘴静静地等着,思考了会眼前的局势。 今日这事情实在有些蹊跷,先是那女子引着她到这间屋子,又是那担夫在门口一番似是而非的遮掩,再是遇到章启…… 最要紧的是,章启还能恰如其分地将她从屋中拉出来,好像早知道她在何处似的。 她望着章启的眸子染了几分疑惑。只是情势显然不愿意等她细细思量明白。 因为没一会,厢房内便传来一声花瓶碎落的音。 细细听去,屋内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慢慢的那声音渐大,变得有些激烈。 再后来,那“争执声”戛然而止。 直到她听见了愈来愈清晰又黏腻的吟哦声…… 虞秋烟这才惊醒,屋内的人在行何等事。 尽管她在屋内便知晓是宋成毓与盛玉英二人在此私下会面,但方才在屋内,两人顶多算是卿卿我我,虽叫人羞恼但还不至于如此。 谁知外间出了一番变故,这两人竟然不知收敛还愈发肆无忌惮了。 虞秋烟只觉得周身都要起了鸡皮疙瘩。 她看了看章启,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无地自容。这声音清晰到连她都听得清楚,更何况是章启。 她竟然和章启,在听宋成毓的墙角。还是那种墙角…… 想到这,她面上愈发着恼,她原本以为自己重生一世已经开了不少眼,见了不少世面了,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孤陋寡闻了。 又是一阵清晰而破碎的声音传来,—— 听得虞秋烟恨不能捂住耳朵。 她这般想着,耳上便覆上了一团温热。 章启的手紧紧地贴在她的颊侧,竟然真的捂住了她的耳朵。 发丝和幂篱擦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痒意。 一时之间,虞秋烟只能听见仿佛幻觉一般的嗡鸣声,混杂着自己的呼气声和心跳声。 耳朵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