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计数
白云杉进门就看到了跪在院子中间的白景暝,他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背对着院门跪在那一块方砖之上,头发湿漉漉的,微微低头,脖子上两指宽的项圈十分突兀。 他低头跪着,平静而驯服。 等他们走近,他也没回头。 是的,他还在,如老爷子所料。 白云杉的手微微握紧,刚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他还在,可是他却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样的想法。昨天是那项圈,今天更加不知道,时间已到,想留必然不容易,想走自然没有可能。 “你选好了?”老爷子停在了白景暝面前,拐杖边是昨天放下的箱子,似乎没人动过。白景暝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然后又把头低下,似乎是刻意地避开眼神的接触。 “是。”他低头答道,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掌心微微贴着大腿,“我留下。” “想清楚了?”白云杉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想法,他看到白景暝顺从地答是,然后老爷子转身从旁边的水缸里抽出一根藤条。 “手。”白景暝没有犹豫,伸出了左手,五指并拢掌心朝上,白云杉刚看清楚横穿掌心上的伤,老爷子的藤条就抽了上去,然后又是连续的四下抽在手心,白景暝没有吭声,手平举着,肌肉紧绷,愣是没移动半分。 “知道打的是什么吗?”老爷子停下手,问。 “抗刑。”话音刚落,藤条也落了下来,这次藤条落在手指和手掌的连接处,接着落在了指根处,然后接着三下往指尖走,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最后一下落在指尖的时候,白景暝虽然咬着牙,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哼,这种力度打在手指上本身就疼,何况是敏感的指尖,而老爷子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藤条再次落在了掌心。 白云杉身后的手微微握拳,他知道他不能拦。 又一轮,白云杉看到白景暝的手已经开始抖,他咬着牙没有发声,可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老爷子的藤条一下接着一下,掌心的伤口再次破裂,殷红一片,可老爷子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 “对不起。”一下落空,老爷子停了下来,白景暝咬牙道歉,鬓角低落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再次抬起,将手指伸直,拇指贴在掌侧,指尖却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掌心的伤叠着上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本来明显的口子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手指上也是青紫一片,有几处已经裂开。 白景暝不知道老爷子要打多少,他没让数数,就是没有数,或者说还没开始。他深吸一口气,绷直了肌肉,等待藤条的再次落下。 “咻!”藤条再次落下,白景暝的手却再次垂下,他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背,缓了半天才再次伸直手,打开掌心,可能是因为姿势问题,刚那下抽在了拇指关节上,肿胀明显。 藤条还在继续,手一次次落下,又一次次伸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也不必求情,我给过你一次机会】 白云杉皱着眉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不能拦,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白景暝会这么选? 为什么不敢让自己来选? 他带上项圈,选择留下,任凭老爷子处置,他明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 “能不能换只手?”白景暝的话让白云杉一愣,他仍旧伸着手,但是手抖得厉害,老爷子不准借力,越来越难。 “熬不住了?”老爷子却没有生气,只是收起藤条,让白景暝把手收回。 汗已经浸湿了后备,白色的T恤贴在身上,白景暝深深一口气,将手放回身侧,点头,答了句,“是。” “疼吗?”老爷子看着白景暝,时隔两年,当老爷子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点头,“疼。” “记得你回来的时候,我在那里和你说的话吗?”老爷子的藤条指向内堂,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十月,记忆重叠,一百零一个字,他没有忘记,“记得你今天从门口到这里的一切,不管你是觉得屈辱还好,是恨也罢,你给我记好了!” “你是白景暝,白家四少,白麟堂四少,我白杰的孙子!” “你有权利,但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家法、堂规,规矩不能破!” “义,就一个字!你站得越高,看到的越多,看到你的人也就越多!” “记得就好。”老爷子的藤条收回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