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答
老爷子。白景暝低头,没有去看,他下令了清场,所以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不会是别人。 “爸。”他听到白云杉的声音,但他仍旧没有回头,他看到白云杉放下长棍往门口走去,而他只是起身站了起来,然后看着白云杉扶着老爷子坐到了堂里的主座上。 白云杉准备张罗茶水,老爷子却让他不用忙活,他答应了一声,站在了一边。这时候,白景暝似乎才缓过神来,他起身走了几步,站到了老爷子身前。 “问出来了吗?”老爷子这话问的自然不是白景暝,却让白景暝猛地抬起头,他皱眉看着老爷子,听一边的白云杉答道,“没有。” “问了吗?”当白云杉再次答没有的时候,白景暝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避开了老爷子的眼神。有了昨晚的经历,他自然不敢再随意开口,然后他听老爷子说,“院子里跪着去吧,一块砖。” 他刚准备抬脚便听到一边的三叔答了句是,于是他调整重心重新站好,眉头紧锁,他不知道老爷子和三叔之间有什么约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不回答可能让三叔,或者说自己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 白景暝没有回头去看,因为他知道老爷子让三叔跪,三叔就会跪。因为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轻松。他也知道老爷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刑堂清场,从来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与其关心三叔,还不如想着自己如何过这一关,自己过去了,自然能保全三叔。 “他问你了吗?”今天,老爷子并没有晾着白景暝,等白云杉在院子里跪下,他将目光收回,看着眼前站着的白景暝,问。 白景暝闭上眼睛咬紧后槽牙,没有回答老爷子的问题,然后他听见老爷子补充道,“我让他问你为什么不戒。” 问了,还是没问? 白景暝知道,老爷子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回答,都是错,这是让自己选。 白景暝也不知道老爷子看到了多少,甚至老爷子已经看到了答案,但是他却问,不仅问了三叔,还问了自己,白景暝知道这是一道选择题。 如果自己答“问了”,那刚才三叔回答的没有,便成了欺上瞒下。如果自己答“没问”,但如果老爷子早就站到了门口,那就是自己和三叔一起欺上瞒下。 可是,就算老爷子是刚到,没看到之前的那段,但自己这个姿势跪着,说没问,可信度有多少?在这刑堂之上,自己如果真的是咬死不认别人也没有办法,但那也只是对别人,现在站在自己对面的是老爷子,这咬死不认可能行不不通。 就算没有这些,老爷子交代了要问,三叔没问,办事不力,也是失职。 他睁开眼睛,垂目,余光里老爷子拨动着手里的念珠,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白景暝知道,这是一道选择题,也是一场赌局,赌的是老爷子的心思,赌的是老爷子舍不舍得,也是赌自己舍不舍得。 白景暝也知道,这也是一次考验,不管是答了什么,重要的是怎么自圆其说,选容易,难的在后面。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这里,走到了这刑堂之上,就不再是儿戏。 白景暝转头望向院子里,他的三叔笔直地跪在院子中间的方砖上,这是作为刑堂堂主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那是一组五十见方的雕花方砖,高出地面十公分,人跪在上面小腿悬空,全身的力量都压在膝盖上,那滋味可想而知。 白景暝知道,他需要做出选择,他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让三叔问自己为什么不戒,他也不知道三叔和老爷子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约定。但是他知道,因为自己的不戒才有昨晚的事情,因为自己的不答,三叔才会跪在那里。现在,他也清楚,自己的回答关系一切。 白景暝收回目光,低头垂目,嘴角微微抿了一下,答道,“问了。”然后他又接着补充道,“是我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