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大捷

赵锦打开包裹的黑布，里面有两本奏本，俱加了红绸腰封！是大捷？

她快速拆开，一本是辽西郡长官邹明昌亲笔所书。翻开一看里面内页扯得老长，洋洋洒洒好上千字黑黢黢的。

粗略看了一下大致是说从年初以来沿海的锦州、长兴、通海等地就频遭东邻海寇抢掠，民不聊生。他身为一郡长官有负皇恩万死难辞其咎，所幸前不久我军主动出击，得皇恩庇佑战事大捷……

赵锦看得眼睛疼，恨不得把邹明昌揪过来让他重新学习一下怎么写奏折！

忍住怒火打开另一本，讲述的是同一件事不过这个内容就舒服多了，让人一下子就看到了重点。

“辽西驻军直扫东临国都襄平，东临王愿俯首称臣，不日遣使节入京朝觐。”

再看那落款名字，赫然是“李成延”三个字。

赵锦眼皮儿一跳，还真是意想不到。

冯亭看着她在廊下来回踱步，脸上一时喜色，一时又是忧愁。他躬身静立在侧，良久听得她问：“桃溪在何处？”

“贵君大人在西偏殿休息。”

赵锦向西侧宫殿走去，她只身入内，并将殿内侍候的李安等人赶了出去。

李成蹊正躺在床上睡得熟，脸上有些潮红，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哼。赵锦估摸着他现在不大好受，虽然大部分事情她都记不清了，但是还记得他一口气喝下一整坛将军醉的场面。

她在床边坐下，伸手将他额前遮眼的碎发拨到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平日里桀骜张狂的人，睡梦中却是一副纯善可欺的孩童模样，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李成蹊搁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上还有轻微的擦伤痕迹，估计也是刚才摔的。

赵锦心疼地抚上伤口处，过了一会儿又伸开五指覆在他的手指上，对方的手比她长了整整一截。她忽然一笑，五指轻轻一滑嵌入对方指缝中，十指交扣在一起。

只是任凭她把玩许久，对方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赵锦想了想，拿出李成延的那本奏报轻放在他枕边，随后迈步离去。

长夜寂静，月色如练。

赵锦顺着走廊一路回到寝宫，冯亭跟在几步远的地方，到了寝宫门口她却没有踏进去，反而拢了拢大氅的领口。

“朕想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是。”冯亭也不多问，只是递上一柄灯笼。

“不必了，今晚月色皎洁，可当明灯。”

赵锦踏着雪地一路走去，在穿过一道月门之后停住了脚步，向着四下无人的空地叫了一声：“商羽。”

阴影遮挡处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那天夜入紫宸殿传信的韩商羽，他一身黑衣规规矩矩行礼：“属下在。”

赵锦看着他笑了：“朕特意准了你几天假休息，结果你还是跟着过来了。”

韩商羽扯着嘴角尴尬一笑，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心中在想，若是李成蹊估计会笑着说：“若非如此，陛下怎能随叫随到？”

若是沈晏，估计会气死沉沉道：“为陛下尽忠，是臣的本分。”

若是何沅……他会怎么说呢，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赵锦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

韩商羽跟在赵锦身后缓慢向前移动，他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召唤他自己。

除了下发指令之外，她几乎不曾单独召过他，即使两人每日的距离不过几十步。

前面那人忽然停住脚步：“平时朕看不见你的时候，你都在什么地方呆着？”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草丛里，墙角处，屋檐上，或是其他视野开阔的地方。”

“下雨或是下雪的时候也在？”

“也在。”

“那，会冷吗？”

韩商羽愣住：“属下自幼受过训练。”

“哦……”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然后淡淡说了一句，“下次找个有屋檐的地方躲起来吧。”

韩商羽瞳孔猛然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扎根发芽，却又无法抓住随风四散而去。他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潭寂静无澜的死水。

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吐出一个不带感情的字：“是！”

其实赵锦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只是随意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雪宫的后门处。

抬头看着眼前被积雪覆盖的凤凰山，倒真的像是插入云霄的天梯，月亮也只在它的半山腰。

不知道上面是不是真的有天宫？

似乎是被自己幼稚的想法可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