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向晚意身体开始发出细细密密地颤抖，她极力克制自己的难堪，却发现自己不论再怎么掩饰，也无法逃脱再次失败的命运。

嗓子变得干涩不已，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令人心疼的哽咽，即便如此，她还是面带倔强：“理由呢？”

唐贝贝赶紧上前挽住向晚意的胳膊，脸涨得通红。

小光导演此刻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蛋，向晚意这样一位连素颜都美得摄人心魄的女星，对她作出任何拒绝都是一种罪过，而他，竟然剥夺了她作为演员的权利，他心都要碎了。

他简直不是人。

小光导演低下头，不敢再看向晚意失去光彩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向老师，对不起，资方那边——”

向晚意替他说完：“资方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是吧？”

小光导演听她这么说，赶紧摆摆手：“我们这边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真的不好意思。”

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

向晚意仰头，缓缓阖上双眼，胸腔发出一声气音。她拼命压制自己的愤怒和不甘，这是资方的意思，已经是覆水难收，就算她在这里大吵大闹，并不能改变她被换角的结果。

休息室内的气氛低沉到极点，向晚意已经坐到沙发上盯着茶几发呆，小光导演不敢乱动，只好眨巴着眼睛等她开口，唐贝贝站在一旁偏过头去，咬唇忍住呜咽，替自家艺人感到不公。

十分钟过去，向晚意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小光导演在如此安静的房间里备受煎熬，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开始用脚蹭地上的一道白印，边蹭边恨自己，为什么在组里是最年轻的那个。其他几根老油条，谁也不想干这得罪人的事，把他这个倒霉鬼拖出来垫背。

“向老师？”小光导演咽了咽口水，试探道，“一会开机了，我得去忙了……”

“哦，”向晚意回过神来，一副恍如隔世的模样，“哦，那你先去忙。”

小光导演又对着她鞠了一躬，逃命一般离开了这个压抑的房间。

“贝贝，你先出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唐贝贝满眼是泪：“意姐？”

向晚意对她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嗯，去吧，我没事。”

唐贝贝只好依言出去守在了门口。

向晚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怔了几秒，然后将自己的后背重重砸向沙发靠垫，疲惫地闭上眼睛，看不出悲喜。

她在心中嘲笑自己的鬼运气，她为这个角色费了那么多心思，进组前十天没日没夜跟着老师魔鬼训练，拍到第五天竟然被换角，她都能想象到要是杨姗姗知道了会怎么阴阳怪气她了，没准这种丢人的事还能去热搜上溜达一圈。

「向晚意被换角」（热）

耻辱柱上再添一笔……

向晚意哀鸣一声，用手捂住了脸。

笃笃笃，有人敲门。

向晚意懒得睁眼：“贝贝？”

“意姐，王导来了……”

王致为跟着道：“是我。”

向晚意叹气，她坐直身体，呼噜两把脸，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但没有站起迎他：“请进。”

王致为大步走进休息室：“你怎么样”。

“你说呢。”

“我只能向你道歉，”王致为脸色苍白，眼睛满是血丝，看来也不好过，“说来也可笑，这事我一个当导演的竟没办法决定，怪我。”

向晚意径直看着他的眼睛，那浓浓的歉意不像假的，于是颓然笑笑：“不怪你，我倒霉罢了。”

“我很喜欢你这位演员，我在你身上看见很多可能性，这草台班子也就你的能力让我满意了。但你知道的，我缺钱，没有资方这片子拍不成，他们要用谁我就要用谁，男女主我都没资格定下，像个傀儡一样，没办法。”

她低头，思量许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所以，可以告诉我是谁把我换下的？”

王致为眼神复杂：“你会知道的。”

“我只是不甘，我费了这么多心血，到头来拱手让给她人。”

“这圈子，没什么公不公平的，”王致为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会成功的，大器晚成记得吗？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借你吉言。”

外面走廊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王致为看了一下手表：“我该去见新演员了，以后我们会再合作的。”

向晚意站起，送他离开。和王致为谈完后，她情绪好了一些，拿起包准备离开片场，但门口唐贝贝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