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二选一

老魏这么多天终于吃饱一回，躺在小狼崽子堆里拿子侄辈当肉垫心满意足晒太阳，而孔熙然正盯着新晋网红老魏的热度并对空气兴高采烈，所有人和狼都喜气洋洋，只有张月亮默不作声，托着腮坐在窗边，不知在思索什么。

先前偶遇水鬼吴智斌时除却被惊吓，张月亮没有受什么皮肉伤，虽说当时老魏被迫放血，但那时的张月亮同老魏还称不上熟悉，对这个救命恩狼也就更没有过多的心痛怜悯之情。

现如今，张月亮事后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安，这次老魏中了两枪勉强逃回，兴许下次就会一去不返。

可老魏说，这一切与张月亮无关。

这话张月亮是不当真的，以她过去大半年同老魏的朝夕相处的经历去判断，她想必然是老魏弄错了什么人类习俗，或者在坚守什么狼妖习俗，所以才说出那种撇清关系的话。

张月亮自幼没被当做女孩教养过，想得到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此刻满脑子装的不是恋情或爱慕，而是如何达成目的。

既然老魏的脑瓜是个漂亮装饰，就靠她张月亮单刀直入给出老魏迫选题逼迫他去懂——

老魏察觉张月亮目光灼灼紧盯他不放，歪头发出疑惑的哼唧声。

在老魏清澈到无辜的眼睛里，张月亮顿时领悟了自己先前为何对父母这次的不合理要求如此排斥，那可是老魏，是她绝对不能交托出去和放弃的存在。

“老魏。”张月亮对老魏小声招呼，没有惊动其他人或狼。

现下老魏吃饱浑身懒洋洋不想动，可听张月亮呼唤他，还是颠颠儿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来，保持着人形却手脚并用、快乐奔向张月亮。

到了张月亮身边，老魏狼性不改，宠物狗似的把脑袋搁在张月亮双腿上，满足地半眯上眼睛，继续昏昏欲睡。

以前张月亮也没少靠在老魏身上取暖，用他的大尾巴盖住脚丫抵御寒冷，这次却似乎有什么不同，老魏不自觉表现出的亲昵令张月亮不自觉战栗。

“嗯。”老魏垮下肩膀完全放松歪在地上，“我在。”

“我想和你一起去救小白脸。”张月亮俯下身子，凑近趴在自己膝头的那颗毛绒脑袋。

“不行。”老魏闻言立即清醒起来，抬头去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坚定程度，“你不能去。”

张月亮握住老魏的手，恳求道，“我不能失去你。”

老魏看张月亮低垂的脸上挂着软弱与恐慌，这是少见的，张月亮该是永不气馁、哭过继续咬牙坚持的厉害人类。

“不。”老魏再次严肃拒绝张月亮，“我知道你怕我死，但如果我没死，我也不能承诺你什么。”

“我不在乎！”张月亮想也没想回答。

“如果小白脸死掉，我必须回去，这是我的责任。”话及此处，老魏也有些疲惫，“你能离开城市，放弃方便生活，离开你所有同类，和一群狼妖生活在一起吗？”

张月亮愣住了，她只以为前方的冒险是生死，从没想过是现代文明生活和老魏二选一。

老魏比张月亮以为的还要了解自己——张月亮不是孔熙然那种在长辈的精心呵护中长大备受宠爱的孩子，她不能以为童话真的存在，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只是谎言，真实世界需要千万倍的努力与经营。

这更无趣市侩，也更现实。

“那里不会有你喜欢的钱，没有你想要的房子。”老魏自认了解张月亮，“也没有孔熙然、网络、快递或者超市。”

老魏看张月亮呆滞样子，很是耐心，略微抬头，用自己鼻尖去蹭张月亮脸颊以作安慰：“我不能让你失去那些。”

一个自私的念头蓦地涌上张月亮心头，下一秒又被她否定，这个诱人的选择撕扯着她的心灵，最终，张月亮无奈苦笑：“我也不能让你选择我，他们是你的家人。”

“不要不开心，我这么强，我肯定能救出小白脸的。”老魏许诺着自己也不知是否能成真的誓言，“等我回来。”

张月亮也知道老魏这话有几成掺水，顿时心中苦涩，又有些气恼，伸手搓了一把老魏的头毛。

老魏看起来是个人，但骨子里是个狗，被摸头显得更高兴了，主动拿头去拱张月亮：“嘿嘿。”

“嘿什么嘿，就知道傻乐。”张月亮更不痛快了，“你知道我有多厉害吗就拒绝我的帮助。”

“知道啊，养伤多亏了你！”

“我是说别的信息。”张月亮不客气打断老魏，“你遇到的那片无人区手机运营商没有覆盖到，所以你的手机没办法联系我，而坏人能相互联系，我推测他们用的对讲机。”

“哦！”老魏发出差生没听懂的糊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