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门

千年的狐狸，真的打起来的话也不一定是晏识玉的对手。

他俩能认识全靠易观遐不要脸。

送婚谏失败的那段时间易观遐经常赖在瑶台境，直到有一天他闯进了晏识玉住的屋子，那房间又大又宽敞，书架上放着世界各地的奇闻异录，白玉桌上铺了满满一桌的宣纸笔墨。

窗案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枝开得正盛的白梨花，风吹响檐下的铃铛，发出的声音跟猫叫似的。

那时候姝瑶不会给他梳头发，只会给他一根发绳让他自己梳头，最开始是白色发绳，后来觉得跟他一身白衣搭配起来像奔丧的，然后又换成了红色。

易观遐闯进他房间的那天他正在桌前写字，长发在凳子上堆积成了一个简单的小圈，后脑勺上绑着一个红色蝴蝶结。

他长得白白嫩嫩，睫毛又长又密，模样像极了一个小女孩，易观遐走过去歪头看着他的脸，“女孩子吗？”

闻言晏识玉当场就黑了脸，反手把他赶了出去，易观遐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门也不生气。

漂亮小姑娘，脾气大点也是应该的。

于是为了跟漂亮姑娘做朋友他三番两次爬窗，坐在窗口跟晏识玉讲话，晏识玉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会去姝瑶那里待着，姝瑶问他为什么也不说，某天她看见拿着花给晏识玉的易观遐才明白。

姝瑶险些笑岔气，晏识玉全程都黑着脸没说一句话，薄唇紧紧抿着，易观遐满头问号。

“他确实长得比较好看，但他不是女孩子，你这花……”姝瑶笑意不减，挑眉，若有所指的看向他手里的花。

易观遐：“……”

他感觉自己拿着花的手都在抖，所以说这么些天他一直在爬一个男孩的窗户，对着一个男孩吹口哨么？

“谁叫你长这么好看了？”易观遐气愤地把花扔在他身上，扭头就跑。

晏识玉被花砸了一脸，一朵粉色的小花挂在他衣襟上，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具可爱漂亮的瓷娃娃。

晏识玉和姝瑶面面相觑了好一阵。

姝瑶端详着他的脸，“是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么俊呢？”

晏识玉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花轻轻松松碾成了粉末，然后转身离开，在姝瑶看不见的地方他双手捂住微微发烫的耳朵。

再后来为了报复晏识玉，易观遐偷吃了他桌上的糕饼，结果就被追的满地跑。

……

以前种种如此清晰，却让人恍如隔世，

易观遐“嘿嘿”两声：“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啊。”

晏识玉继续扭头看向天上，他这副样子引得易观遐非常不满，“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啊？成天跟个哑巴一样不闷得慌么？得亏是我跟你做朋友，要是别人，三天就得拜拜咯。”

“别人的话也不会有你这么多。”

易观遐：“……”

他突然就很想绝交。

-

商音做了个梦。

梦里战火连天，四处都是倒塌的房屋，人们带着包袱牵着小孩逃命，脸上带着恐惧。

商音站在街道中间，有人跑的太过着急而撞到了她，前面大火烧红了半边天，一个孩童跌坐在血水坑里，她跑过去扶起他，小孩哭喊的声音吵闹又刺耳，旁边孩子妈来把小孩抱走，不停地跟她说谢谢。

“叶大夫，敌军马上就要攻进来了，快点跑吧。”有人好心提醒她。

她还没有要开口说话就觉得自己的嘴唇动了动，“多谢提醒，你们快点带着孩子离开吧。”

紧接着她一路狂奔到一家医馆门口，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各处都像是被洗劫了一样。

她抓住一个人问：“你好，请问看见明庭了吗？”

“明公子？”那人一愣，想了想摇头，“没有啊，或许是已经跑了吧，姑娘，你也快跑吧，等城门被攻破想跑都跑不了啦！”

她松开了那人，商音看着自己上了二楼。

她就明白了，这不是她的身体，她在别人的身体里经历别人的事情。

她想醒来，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这个梦，这具身体的主人在二楼的阁楼里找到了要找的人。

“明庭！”

被她扶住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株开的绚烂的芍药花，掉了几片花瓣在他脏乱的衣服上，他举起花，“我种出来了。”

商音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一僵，她盯着花看了良久，才说：“我给你的种子已经死掉了，是种不出花的。”

少年愣住，手中的花砸在地上，声音颤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