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却能听见儿子姜誉越来越微弱的呼救声,这笔用刀子剜她的心还难受,“这爵位我们不要了,只要你把誉儿救上来,我们明日就离开长安。” 她之前受尽欺辱也要守着国公的爵位,并非是因为贪图富贵,只是因为那是她夫君在沙场上用命搏出来的。 姜莺狞笑道:“现在说不要,晚了,这岛上风浪大,你们失足落水也不足为奇,湖水这么深,恐怕连你们的尸首也寻不着。” “姜莺!你在做什么?”姜窈爬上留仙台,台下就是翻涌的水浪,水流拍在假山石上,声音让她心惊肉跳。 若是再吃一些,就要铸下大错了。 姜莺回头,仍呵呵笑着,“原来是姐姐。” 姜窈气急,扬手扇了她一巴掌,“姜莺,你疯了!” 林玉珠听见姜窈的声音,像是见了救星,循着声音过来,抱住她的腿,放声痛哭,“救救他,救救他。” 来不及安抚林玉珠,她纵深跳入水中去救姜誉。 母亲在世时,曾教过她如何凫水。 已入了秋,湖水冰凉,寒意透骨。 说来荒唐,她这一生,除了出身显贵,再也没遇到过幸事了。 生离死别,战火兵燹,深宫寂寞,不过二十二岁,心境已如死灰。 她水性也一般,堪堪能自保,再拖上一个七岁的孩子就有些吃力,在水中折腾许久也未上岸。 但是不要紧了,她也没什么眷恋的。 姜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姜誉推上了岸,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太累了。 深宫里头,没有一刻的清闲,人心易变,风波艰险,父母、兄长、夫君都已身埋泉下,独她一人留在人间。 无边无际的夜幕似一座山,将她一点点压进更深的湖水中。 先帝对她有恩,她以身相抵,救裴煦,除奸佞,也算对得起亡夫,对得起江山社稷了。 她不再挣扎,任由身体坠入湖水深处。 岸上有侄儿姜誉和长嫂林玉珠的哭声,还有另一种声音,是……裴涉。 她听见有人唤她“皇嫂”。 那声音穿过涌动的湖水被送到她耳畔时,恍若隔在阴阳两界,显得极不真切。 冰冷的湖水将她包裹,一袭月白罗裙在墨色的湖水中昙花一般绽开。 她忽而听见有人有人跳入水中,很快便有一只手将她捞住。 那人带她浮出了水面。 空气再次涌入胸腔时,姜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嫂嫂,抱紧些。” 人家是来救她的,她怎么好忸怩推脱。 思及此,姜窈在水中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 上岸时,留仙台上早已不见姜莺的踪迹。 “是姜莺,”她话一出口,又担心裴涉不信,姜莺毕竟是她的庶妹,两年前还嫁给了永平侯魏绍,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就算是先帝在世,也未必会信她。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你信吗?” 裴涉脱口而出,“我信。” 他从贺阑手中接过自己的氅衣,披到姜窈肩头,将她裹住。 姜窈喉间哽住,她想惩治姜莺,可又不敢开这个口。 前朝后宫,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不是得罪了这个,就是触怒了那个,半点差错都容不得。 她在罔极寺时,养过一只狸花猫,后来带进了宫,惊吓到了怀有身孕的虞妃,先帝便命宫人将那只猫活活打死。 即便后面查证是有人在猫儿的饭食中下了药,也没有人愿意再去追查此事。 用一只猫儿的性命了结一桩纷争,再合适不过。 这一次姜誉虽然落水,可毕竟性命无虞,永平侯府现下势头正盛,魏绍也已是右骁卫统领。 谁犯得上因为此事挑起与永平侯府的争端? 她想了想,欲言又止。 “皇嫂随我回去,”裴涉抱她上了一叶小舟。 “你快放我下来,莫要叫别人瞧见了。” “皇嫂溺水,援之以手,并无不妥,为何怕人瞧见?” “你……”姜窈无话可说,别过脸去。 上了船,裴涉将她放下,问道:“说吧,想如何处置姜莺,剥皮,断脊,还是凌迟?” 姜窈一愣,“什么?” 裴涉眉梢微挑,“不够?” 姜窈连忙摇头,“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