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王
头。”兖王说时望着天,眼底掠过一瞬即逝的不甘和无奈,“我也是,不仅仅是大哥,现在我连父皇都看不懂了。” “所以这些事情,圣上其实都知道,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将此次的大功臣枫华公主和驸马钟易赶出京城一事,杜雪衣便感到当今圣上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心狠。她不由得想到当初曹羲讲的制衡之道,若是因为担心自己忠心耿耿又文韬武略的儿子功高盖主,而眼睁睁看着他被陷害、被囚禁、被折磨,依旧置之不理,那真是令人心寒。 兖王垂了眼,无力地笑笑,像是在自嘲:“如今成了一介废人,我也看开了,不知道能苟延残喘上几天,就想着过清净日子。所以很抱歉,除了提醒你们,我再不能帮你们点什么了。” 日落西山,当年风华正茂,少年意气的兖王,如今却成了这副风烛残年的模样,杜雪衣唏嘘不已,不自觉往不知何时回到自己身边的李征鸿身旁挪了挪。 “雪衣,”兖王犹豫再三,终是下定决心开了口,“还有一事......” 杜雪衣自是知道他在问什么:“她好着呢,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寻你的消息。要不我让她过来看看你?” 兖王听罢眸光骤亮,但仅仅是昙花一现,复又黯淡下去。 他低着头,神色有些慌乱:“不了,我们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没有关系?”杜雪衣当即大怒,指着他咬牙切齿道,“李长兴,记住,是你惹的她,让她对你念念不忘,然后一走了之。若是你还能一直活着就罢了,她多少还能遥望京城有个念想,但你如今快死了,你以为她真能放下你?” 杜雪衣心口处又痛了起来,她不想碰李征鸿,只得猛地退了几步,撑着院中最大的那棵枯树勉强站稳,伴随着沙沙声响,枯叶纷纷落到三人身上,其中以兖王衣袍上掉的最多。 兖王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枯叶残枝留在衣袍、长发、眉眼之上,在残阳之下,又添了几分沧桑。 另一边杜雪衣捂着心口喘着粗气,李征鸿上前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冷笑着,双眼有些发红:“我告诉你吧,她走不出去了,你们两个有个孩子,六岁了。你们的关系,永远别想撇得清。” “织锦她......”原本稳如泰山的兖王刹那间激动得险些站起来,轮椅也几乎翻了,李征鸿只得慌忙冲上前扶住。 适才谈话时,李征鸿便也已猜出兖王和织锦是一对,倒也没有很震惊。 “武林大会后,他被斩风堂的人劫持了,不过他们只把他当成织锦的孩子,无人知其生父是谁。”杜雪衣见兖王如此,态度稍稍缓和,但语气依旧咄咄逼人,“这孩子你认不认我不管,反正今日回去我就写信给织锦,这你是拦不住的。至于她肯不肯过来见你,另当别论。” 兖王沉默地望着杜雪衣,眼中的光芒忽明忽灭,未束起的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 良久之后,他缓缓垂下手,摇了摇头轻叹道:“杜门主还是这般说一不二。” *** 华灯初上,张府内灯影幢幢,其时余飞景正隔着帘子同张庭君下棋。 “三之十四。” “父亲,我输了。”张庭君站起身来,同外间二人行了一礼,“这一局庭君受益匪浅,余公子的棋风同征鸿哥哥确实很像,我甘拜下风。” 说罢她便回内院去了。 余飞景心中长舒一口气,暗中擦了擦手心的汗。 他模仿李征鸿的棋路,又故意露出破绽来,要赢下这一局倒不难,真正的难点还是要让张闻京看出这棋路虽然像李征鸿,却又不同于李征鸿,进而让他相信余玄度和李征鸿二人就算很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张闻京示意余飞景别急着起身告辞,着人搬走了棋盘,热情招呼道:“今日老夫兴致高,我们再来下一盘盲棋吧,好久没下了。” “抱歉,今日在下还有些事,还是改日再登门拜访吧。”余飞景朝张闻京作了一揖,站起身欲走。 “山月观之乱都平了,而今还能有什么事?择日不如撞昨日,来吧。”张闻京走到他身边,一双肉掌不由分说就按着余飞景坐回位子,“来人,重新换一泡好茶给余公子。” 余飞景没料到张闻京这一下竟不惜动用了内力,心下吃惊之余,蓦地瞥见门外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身形高大的侍卫,且皆是武功不俗之辈。 余飞景暗暗叫苦,这老狐狸,看来今天必须同他周旋到底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沉下心来,硬着头皮同张闻京又下棋盲棋来。 二人一直下到月上中天,余飞景心中暗暗佩服,这张闻京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嘉朝第一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