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胜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庭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重新被收拾了一遍,并划分成观赛区和比赛区,中间以栏杆隔开。 比赛区内共摆十二张木桌,木桌一字排开,两旁各设镂空雕花石凳,桌上置棋盘。 李征鸿坐于首位,怀无、吴中友与其他九位未有帖子的棋手也相继就位。 九位棋手中,赫然就有刚才在冲在最前的彪形大汉,也不乏适才在人群中骂得面红耳赤的。他们脸上均毫无愧色,反而因为能而和棋鬼对上一局而欣喜若狂。此外也有几人方才一直在角落里默不吭声的。 另一边观众区,不少人对着李征鸿指指点点,明显是想看笑话。但众人的情绪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约莫大家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上场了,还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当然在场多数真正醉心棋艺又没有请贴,且不敢上场的,其心思已被能亲眼看见棋鬼下棋的兴奋之情所代替。更何况,这次棋鬼直接对战十二人,可谓是空前盛世,他们纷纷翘首盼着棋鬼能下出什么妙手来。 弈棋之道杜雪衣可不懂,而且目的已达到,她也懒得在与旁人多费口舌,索性拉了夏橙,在庭院角落里,找了张无人的桌子喝起茶来。 刚一坐下,就对上了李征鸿带着探究的眼神,他明亮的眸光恰好穿过人山人海朝她而来。杜雪衣举起手中茶杯,与其隔空对饮,笑得灿若桃花。 李征鸿这几日同她说过,他第一次误以为自己不是杜雪衣,便是看到她在晓生茶楼喝了茶,而她之前是从不喝茶的。 正回忆着,喧闹的棋馆逐渐安静,原是章槐已经焚香完、洗手毕,从专为他设置的雅间中走出。 他来到李征鸿面前,也不坐下,待李征鸿白子落下后,优雅地轻轻拈起黑棋,又抬了抬袖,将棋子放至星位。 他也不论先后,随手而下,虽然态度高高在上,但不能否认他下棋时的风雅,丝毫不输任何京城中的风流人物。 李征鸿自是不用说,怀无谦虚地称自己学过一招半式,吴中友又算是世家之后,故而三人在章槐的对比之下,并未显示出太多的差距。 其他人就另当别论了,有的不知是否因为太过紧张,开始时便已大汗淋漓,手脚颤抖,有的看上去似乎是外行人,连下棋的姿势都惨不忍睹。 半柱香刚落,已有三人认输,这让众人更加笃定,章槐必将横扫四方,而李征鸿自取其辱,也几乎是不争的事实了。 章槐一开始还蜻蜓点水雨露均沾,同每个人下一两手,便行至下一桌。但渐渐的,众人发现,章槐停在李征鸿桌前的时间变多了。而且李征鸿下子极快,几乎是章槐的黑子刚落,白子便立即出手,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但见章槐的脸色越来越沉,眉间那道深纹亦逐渐陷得如同峡谷一般。 到得后来,他索性不再离开,撩起袍子往李征鸿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去,也不再管同其他人的对局。 ——人群中有声音道:“章先生肯定是想先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先弄下去,再跟其他人计较。” ——“对!刚才我们听着都气愤不已,更何况章先生。” ——旁边的人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开口:“但我看这局势好像......尚不明朗啊?” 只有章槐知道,这局势已经十分明朗,自己已被逼到了穷途末路。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轻敌,于是逐渐开始正视与这他对弈的好看少年,认真地下起来。但双方过的招式越多,章槐才发觉这少年越发深不可测,他棋风老辣,而且攻势如疾风暴雨一般不停,招招凌厉。自己凭借变换莫测的棋风而被称为棋鬼,但如今眼前对手的变化却较他还要多。 棋馆在众人不知不觉中变得分外安静,开始时还有人小声议论,到得最后几乎是落针可闻。 与此同时,棋馆外闻讯而来、前来看热闹的的人也越来越多,但全都被老祝拦下了。杜雪衣听到他在外头一面笑着,一面朝众人表示棋馆的座位已满,若还想看棋鬼以一挑十二的,需另付高价。 有这头脑在,魏叔尼是如何沦为京城“前”首富的,杜雪衣一时也想不通。 场内,棋艺高的低的,懂行的不懂行的,就算不看二人的棋盘,也大致猜到了什么,纷纷围了上去。两个区域之间中看不中用的栏杆上,承载了超乎寻常的重量,被压弯了不小的弧度。 杜雪衣渐渐地也坐不住了,已经是众矢之的她,再往暗道里跑肯定是不合适的,于是她也跟着往人群里凑去。 与其他挤了许久都没能到达前排的人相反,她不一会儿便凑到了最前头。 她眼前一亮,正好,方才隐隐替众人出头的文士也在。 他刚同众人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