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
“师傅,林姑娘回来了。” “这么快?”禅房中钱老正在练功,听到钱斌之言,诧异道,“不是说跟丢了?” “她昨日把怀慎带回禅明寺后,就出了烟州城,但我们在城外树林中跟丢了。我猜她这么快回来,应该是没回淮州。”钱斌不敢擅自入内,隔着门回道,“林家和玄衫都在烟州城内住下了,禅明寺中这几日也都闭门谢客,总感觉他们在酝酿什么阴谋,但吴老和那个叫如如的道人却没有任何消息。” 钱老双眼一睁,说道:“叫上所有人去正厅,看这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 “钱老,别来无恙。”杜雪衣昂首阔步踏入大厅,眼神往两边扫了一眼,佯装惊讶道,“这么大阵仗?” “林姑娘和映月双刀都是宝贝,当然要重视一些。”钱老今日倒是客气得紧。 杜雪衣懒得客套,指指身后的刀匣,说:“玄度呢?” 钱老给钱牧使了个眼色,钱牧会意离开。 谈凤不知从哪蹦出来,冷不丁出现在杜雪衣面前。她笑得满面皱纹,激动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你有什么感觉没有啊?蛊毒发作了没?身体可有不适?” 要是不清楚内情的,还以为是在嘘寒问暖。 杜雪衣将双手抽回,冷冷道:“谈门主当时不是说三天后才会发作?难道在骗我?” “我只是关心一下嘛。”谈凤笑得花枝乱颤,眼神仍定在杜雪衣身上,倒像是真的在打量宝贝一般。 其时余飞景从后门而入,见到杜雪衣双眼一亮。 一日不见,余飞景今日看上去状态不错,身上的“伤”也重新包扎过,看来钱老确实没对他再下狠手。 “刀给在这,你们看好。”杜雪衣打开刀匣,映月双刀赫然在内,只不过刀鞘之前先交给钱老了。 被扔出的刀匣落到钱牧手中时,“虚弱”的余飞景也被推着踉跄来到杜雪衣身前。他原本双手要环住杜雪衣将她抱住,却蓦地在半空改为扶了扶杜雪衣的肩膀,并趁机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句话。 杜雪衣双瞳微缩,表面却仍不动声色。 “钱牧,你带人送余公子下山。至于林姑娘,还请你在此小住几日,我们再探讨探讨功法。”钱老慢悠悠道。 杜雪衣说:“怎么?钱老又要出尔反尔?” “咱之前可是说好了,心法和你的蛊......” 杜雪衣不耐烦道:“不对吧?下蛊只是让我回来,我既然回来了,自然没有不解蛊的道理。心法好说,我早已写了一本册子,可能不如‘观风’高明,但是天下功法皆有共通之处,对于钱老已经足够了,没准还能悟出其他内功的法门。钱老若不信,可以先看上卷。” 杜雪衣言罢,从怀中掏出一本装订极为草率的书,名字也起得随意又通俗,扉页上写着《天下心法总论》。她随手将书页分成厚薄不太相同的两份,刷的一声悍然撕开。 在撕下的那一刻,钱老双手一紧,面上虽波澜不惊,但心中定已掀起不小波涛。而此时满座也俱是震惊之色,许是从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一女的。 杜雪衣理所当然将较薄的一半扔向钱老,另一半收入怀中,末了还得意地拍了拍。她上前一步,莞尔一笑:“若是生不如死,那还不如书毁人亡来得痛快,钱老您说呢?” “谈凤。”钱老双眼紧紧盯着那残本,心不在焉地朝谈凤点点头。他仅仅将心法草草过了一眼,便已有许多收获,心中急切想撇下所有琐事进行修炼。 “钱老,不如我们直接抓了这小丫头。她对我们俩来说可都是宝贝,你就不想将她带在身边?”谈凤走近钱老,眼中光波流转,顶着一张半老的脸还能如此,也是难为她了。 钱老抬眼,手指蜷了蜷。 谈凤也实在嚣张,毫不顾忌直戳钱老心门。钱老向来不在乎什么信义道义,只是顾及杜雪衣不肯心甘情愿透露出心法内容。修习功法尤其是心法可非小事,若是练到一半再发现有差池,就为时已晚了。因此他盘算了一下,纵使只得到杜雪衣手上那全本的心法,就已经不算是赔本买卖。而如今双刀已经到手,余玄度也教训了,不再节外生枝似乎才是明智之选。 但经谈凤这么一撩拨,钱老不由得心中一动,贪念又起:这小姑娘没准还有其他的,掌法呢?其他功法呢? 见钱老半天没反应,谈凤嗤笑一声:“不会说钱老您还要跟他们讲什么信义、规矩吧?都是谁的拳头更硬,手段更毒罢了。信不信,我能让这小姑娘心甘情愿地将知道的全吐出来?” 谈凤一语说罢,钱老并未出言阻止,谈凤知他有默许之意,便朝杜雪衣走来,眼中毫无方才半点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