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
杜雪衣一手捧着本十分精致的书,一手掀开马车帘,日光倾泻而下,帘外万苍山中还未有秋意,草木仍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今日是她的头七,七日前也即是七月初七,在此时此地,她重生了。 “咳咳。”杜雪衣触感已失,不知此间冷暖,却仍能因侥幸透进帘子的风吹得剧烈咳嗽。 人知冷而添衣,知热而减衣。而如今,杜雪衣只得凭借之前的习惯和参考别人来增添衣物,这着实令她困扰,偏生这具身子骨又孱弱,不生病已经很难了,习武约莫是痴人说梦。 “山风寒凉,玉小姐还需注意保重身体。”周恒标志性的声音从车前传来。 “多谢。”杜雪衣倒是没想到自己那寨主族兄,竟舍得派自己的东营守卫长来护送她。 这几日她从林婆婆那了解到不少当地的风土民情,最重大的要数两年前,林家寨便已交由林子云之子林未期掌管,据说是因为林子云得了重病,自那时起就没人见过他了。 “竟还有我不知道的消息。”作为江湖第一情报组织银刀门门主,杜雪衣听完之后深感惭愧,脑中已开始构思如何让银刀门的势力发展到南境。 马车在林间平缓前行,杜雪衣半倚着柔软的靠背,拈着书页轻轻翻动,已是入了神,口中不由自主地念道:“‘昨宵梦回关山北,金鞍龙马伴朝晖。摧虎接猱岂凡辈,封狼居胥未有谁。’写的真好。” “我也最喜欢此句!”杜雪衣不过是在马车里喃喃自语,没成想周恒不仅听到了,还开始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同她交流起读诗心得,惊起路旁一只喜鹊,“夏将军世代镇守在南境,不知为何写的诗,却有着边塞诗的磅礴之气。” 杜雪衣又翻一页,悠然道:“夏老将军年轻时战功赫赫,但他最为人称道的还是四十岁之后,不知缘何开了窍,成了全大嘉朝最负盛名的诗人。周守卫长可知其中缘由?” 杜雪衣手中的书,正是不久前,托周恒买的夏忠良的最新诗集。 当然杜雪衣一介江湖女霸王,平日里鲜少舞文弄墨,只是李征鸿喜欢,时常同她提起,她就跟着一起读,结果越读越起劲。 “属下也不清楚。” 几日前,周恒在听完杜雪衣托他买书的要求后,八字浓眉下的眼睛都亮了,他宛若找到知己一般,转头就将珍藏已久的全集、最新诗集、绝版诗集、还有些不知从哪弄来的未知真假的未出版手稿,都慷慨借给杜雪衣阅读,临走时还不忘正派地同她说道:“玉小姐的眼光真好。” “此行正好同夏老将军聊聊他的诗,真是有些期待呢。”杜雪衣忽的双眸一动,顿了顿问道,“周守卫长不会是因为想见夏老将军,所以才.....” 马车前一阵沉默。 *** 进了抚仙镇,斑驳的城门旁便是夏府,杜雪衣提着繁复的白色罗裙笨拙地下了马车。 同京城里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朱门大户不同,夏府的外观古朴简约却不失大气。当代大文豪的府邸,果然不同凡响,杜雪衣暗自赞叹。 夏忠良外出办事未归,杜雪衣便让众人都散了,她正好独自一人到镇上逛逛,看看能否打探到自己死后京师那边的消息,或是能否联系上旧部。 难得出门透气又能见到大诗人,杜雪衣心情大好,凭借记忆准确无误地走过弯弯绕绕的长廊,望见了自己刚夸赞过的府门, “好刀法!”隔墙另一头传来一声喝彩,继而击鼓声、金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这鼓点杜雪衣在李征鸿的军中听过,是比武的鼓点。 杜雪衣心中一动,当即调转方向闻声而去。沿着高大的院墙往前,她跨过尽头处半掩着的侧门,走入府中外院的校场。 “这才刚到头七,就有人迫不及待觊觎我杜雪衣这天下第一刀之位了?”听着越来越喧闹的声音,杜雪衣有些烦躁。 夏府外院至少有二十亩地,众多士兵打扮的人,正围在校场一隅一个简易擂台附近。杜雪衣望去,台上是一位身着明黄色武服的娇俏姑娘,她头发高高束起,手中长刀飞舞,正同一个壮实高大的大汉打得正酣。 “这刀法,糟糕透了。” 杜雪衣扫了一眼便已看不下去,转而打量擂台下众人的根骨——这是她平日的另一大爱好,此时好胜心已起的她有些跃跃欲试,奈何瞥了一圈发现,众人的根骨,竟都不如台上那个刀法极烂的小姑娘。 “好生浪费。” 杜雪衣叹了口气,转身欲走,身后忽而传来一阵叫好声:“二小姐威武!” 杜雪衣:“???” 这毫无章法、状若耍蛇的刀法也能赢?杜雪衣诧异地回头。 ——“你说二小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