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半三更,唐括阿里从自家被窝里被一群破门而入的人拽了出来,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妥,险些以为遭遇了土匪强盗,却不想原来是世子府召他前往。 他曾做过北大营军中随行大夫,而今自挂招牌行医问药,长于医治刀枪外伤,全然猜不透这大半夜的有何人需要他去诊治。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世子府,入大门,过前堂,直接来到后院内宅。唐括阿里被仆从引着进了一间卧房,依稀看见那坐在锦帐软榻上的身影,急忙俯身叩首: “小人拜见......” “不必行礼,速上前来!”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唐括阿里只得听命匆匆走到床边,这才看清世子怀中原来还抱着一个人。 唐括阿里心头一惊,只见那女子伏在世子怀中,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眼看就要不活。 女子着舞姬衣饰,肩头还插着一只木杆半折的利箭,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这情形着实古怪,但唐括阿里哪敢多问,急忙目不斜视的上前诊脉验伤。 “如何?”颜玉央问道。 唐括阿里眉头紧皱,实话实说:“这位姑娘内伤太深,腰腹一掌击中了要害,五脏六腑皆损,若非世子爷不间断渡以真气续命,怕是早就一命呜呼。肩胛骨这伤倒是不重,只是以这位姑娘如今的情形,贸然拔箭恐怕支撑不住,需得废上一番周章。” 颜玉央面沉如水,低声道: “且先拔箭!” “是。” 唐括阿里察颜观色,明白世子爷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来救,当下便大胆放开手脚来医。只是他擅治外伤,不擅内伤,如今不过说是尽力而为,但愿事后不被株连治罪。 按照唐括阿里的吩咐,府中仆从即刻取来一枝千年老参,着后厨熬成浓汤,婢女一路小趋着呈上,颜玉央接过玉盏,小心翼翼将参汤给怀中人灌了下去,以此吊着她一口气。 而后颜玉央右手贴上阿英的腰腹继续为她输送真气,左手紧揽着她的后背,以防她因疼痛而挣扎错位,她必须保持神志清醒,此时危急关头若再用麻药,怕是会就此一睡不起。 婢女擎着烛台站在一旁照亮,唐括阿里将一柄又窄又薄的小巧月刃刀在火中烧过,而后将刀贴在阿英后肩头露出的箭杆边缘切了下去。 利刃入肉的痛楚何等难耐,阿英闷哼一声,剧烈挣扎了起来。 “别让她动!”唐括阿里大喝一声。 颜玉央死死将阿英搂在怀里,束缚住她的手脚。 阿英昏迷之中痛得难以自持,四肢无法动作,下意识张口便咬住了唇下相抵之物,那正是颜玉央的锁骨。 “呃-” 胸前顷刻见血,颜玉央咬牙忍下痛意,眉间闪过狠厉之色。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却比一生一世都要漫长,随着金质相碰清脆一声响,箭头取出来了。 咬在锁骨的唇齿终于松开,颜玉央也不由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二人皆是满身大汗,湿透衣衫。 可唐括阿里的神色并不轻松,他拿起那枚箭头端详片刻,又查探过阿英的伤处,语气凝重的开口:“这箭是子母簇。” 颜玉央抬眼看去,果见那箭头少了一截。 李无方并不使弓箭,定是随意从白羽卫手中所拿,谁成想却正是一枝子母簇。箭射入肉,前尖自断,若不及时取出,子簇嵌在肉中,一旦溃烂,便是药石无医。 “而且那子簇正卡在了肩胛骨上,若强行剖开,刮骨之痛常人难忍不说,一旦伤筋动骨,这姑娘的右手怕是要废了......” 唐括阿里的视线不由向颜玉央脸上游移,不知世子如何抉择。 颜玉央面色冷凝,垂眸望向怀中之人,只见她伏在自己胸前,长眉紧蹙,面色惨白,发髻步摇斜倒在一处,胭脂水粉被冷汗胡成一团,鼻翼起伏,已是有出气没进气,这副潦倒孱弱之姿,与昔日那英姿飒爽傲骨凌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心中一声长叹,重重闭上了眼。 “按住她。” 唐括阿里下意识双手接过阿英,还没反应过来颜玉央意图,便见他将阿英的身子扳转过来,扯过一旁素衾盖在她的身前,而后只听刺啦一声,阿英所着薄纱上襦被自上而下撕裂,将后背整个露了出来。 但见暖黄烛光下,那玉背修长白皙,散发着温润柔光,平直纤细的蝴蝶骨,凹凸分明的脊椎与腰窝,乍然收紧的纤腰,和那流淌在上一串串鲜红的血珠形成了刺目的对比,明明是这生死攸关之时,却平白生出了一种春色旖旎,香艳妩媚之感。 唐括阿里只余光瞥见了一丝春光,便心中大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