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密谈（五）

我看了看天，觉得时间不早了，便跟郑美人告别。“我得先回去了，出来有一阵子了。”

郑美人，起身便打算送我过去，让我给制止了。“美人，你还是不要送我，咱们今日的话是关于王上的，关于感情的，而情又很脆弱，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那我请你帮忙，连送一送都没……”她为难的看着我。

我笑笑说：“没事的，不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你到时对王上好就行，他挺不容易的。”

“嗯。”郑美人点头，“我会的，你说的有道理，我不应该掺和她们的政治斗争，只要好好对待王上，有个一儿半女，也能过相对平静的生活。”

“好，那我就先走了。”我冲她挥挥手，离开了她的寝宫。

离开的一瞬间我有点恍惚，自己整个人都蒙蒙呼呼的走在秦宫的路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回到的嬴政的书房。

直到嬴政送吕不韦出来的时候，嬴政轻轻推了一把我。“肖晗，怎么站在门口，在想什么。”

“没事。”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与嬴政拉开了一些距离。

我不敢抬眼看他，低着头说：“王上，时间不早了，若是没事，臣妇便和夫君先行告退了。”

“夫君？”嬴政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就把头埋的更深了。

吕不韦突然揽住我的肩膀，轻声对我说：“夫人，是身体不舒服吗？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看不到嬴政的神色，只觉得周围的气压很低，紧张的我心跳漏仿佛了一拍。吕不韦感觉到了我的情绪，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肩膀，让我放松一下。

吕不韦不好意思的对嬴政说道：“王上，臣还是陪夫人先回去，您交待臣的事，臣一定会办好。”

“如果真的……”

嬴政刚要说什么，就被我打断了。“王上，臣妇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最后还是吕不韦和嬴政周旋了很久，他才肯放我离开。坐在马车上，我一直沉默不语，血压冲击着我的脑顶，眼泪一直沉在心底，不肯显现。

“心情不好，遇见什么人了对吗？”吕不韦突然说道。

“没……”我低声说道，可是这个时候眼泪已经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吕不韦叹了一口气说：“你在故意刺激王上远离你，为什么这么做。”

“王上，不过十几岁，他没有接触过喜欢他的女孩子，也没接触过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我强忍泪水说道，“我觉得，不合适……”

眼泪啪的一下从眼眶流出，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呜呜的哭了起来。“我觉得……我应该消失在他们生活里，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的去接受他应该喜欢的，应该在乎的，应该去爱的人……”

“可这不一定是他想要的。”吕不韦淡淡的说道。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但我跟他的距离，不止是爱与不爱的距离，如果换一种身份，我不在乎他的年纪是大是小，也不在乎嬴政是穷是富，甚至可以不在乎他的美丑，他的性别。只是我爱他便足够了。”

“可偏偏他是秦国的王，偏偏他是一个历史的推进者，偏偏他不能选择自己的爱恨，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不能用自己的任性，去影响一个帝王所应该接受的人生。”

“我只能去辅佐他，我只能默默的看着，我可以欣赏他，可以把他当成我的亲人，可偏偏不能是爱人，不能，你能明白吗？”

吕不韦看着双目通红，眼泪鼻涕模糊在脸上的我，他拿出手帕，帮我一点点擦拭着泪水。温声道：“肖晗，喜欢上一个人没有错，虽然我不理解你对王上的深情，但我能感觉到你的痛。我没有遇见过一个让我能掏心掏肺对待的女子，但是我知道这种感情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珍贵的。”

“谢谢。”我接过他手里的手帕，吸了吸鼻子说，“吕大人，让你见笑了。”说着话，眼泪又不自觉的流出来，我觉得我的情绪在这一刻已经崩溃了。

第一次在东宫听到吕不韦和子楚谈话时，我崩溃于这深宫的可怕和扭曲。而这一次，我无法面对一个现代人，对爱情应该有的平等，自由，开放的态度，我必须要违背自己的内心，必须要违背我对爱情的期待，必须要违背我的信仰。我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我和嬴政是姐弟，是亲人，其实我过去虽然也在拒绝他，可我从没真的把他推离我的身边。

但这一次，我知道如果郑美人真的可以，真的可以和嬴政琴瑟和鸣，那么我真的是亲手把嬴政推开，亲手抛弃了自己这么多年对感情的期待。

“我想离开这里。”我止不住眼泪的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