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学
早自习刚下,不过八点,初夏的日头就明晃晃地挂在当空。 树上的蝉叫得声嘶力竭,头顶风扇吱呀作响,热浪化作汗珠挂在少年的发尾。 “哎,别睡了...煎饼买回来了。” 韩均往桌上扔了包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大咧咧跨坐过板凳,拽出一根油条往嘴里塞去。 见桌上趴着的人没反应,他拿起练习册朝对方脑袋上扇去。 “别睡了!下节是刘一手的数学课,还不起来,不想活了?” 闷声挨了打,被叫醒的人自然没好气。他迷蒙着眼睛,声音干涩,额头红印一片,腮边留下的水渍分不清是汗还是口水。 “韩均!烦不烦,我带伤上课呢!睡会怎么了!” 郑小亮嘟囔着咬开吸管,大口灌进冰豆浆。 “郑小亮,你这手还得养多久?”韩均捏着半截油条,指向郑小亮胸前缠绕着的石膏。 “伤筋动骨,少说也得一百天呢。真麻烦,这么热的天,里面都得发臭了....” 郑小亮右手带伤,连撕带咬半天才解开塑料袋口。 “该,谁叫你逞能的,没那个本事还学别人英雄救美。” 韩均瞧他狼狈模样,戏谑着。 “嘿!我愿意!” 郑小亮一脚踹上椅子腿,韩均身子不稳,豆浆洒了满手。他正欲回击,上课铃打响了中场休息。 “哎哎哎,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全都坐好。” 这沉闷的像是火车鸣笛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来自刘一手。 刘一手当然只是外号,他原名叫刘福理,是高二三班班主任,也是宁市七中最好的数学老师。因为年年都能压中高考大题,故得了个褒扬的称号“刘一手”。 刘一手人高手长,眸子赛灯,甭管离得多远,学生的小动作总被他看个一清二楚。 他端着印有“宁七教学比赛一等奖”的玻璃茶杯,腋下夹本线性代数,两步就从门口迈到讲台。 “那个...我说两句啊...马上就要到高三了,你们学习态度都给我提起来!不要再嘻嘻哈哈了,韩均说你呢!嘴里吃什么?给我吐了!” 刘一手把怀里教材重重撂下,扬起一层粉笔灰。 “另外,我们班新转来一位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讲台下的学生听到这话,犹如死水遇活鱼,纷纷昂起头,梗着脖子朝门外瞧。 郑小亮在一片昏昏沉沉的暑气里见到了走进来的人,他一瞬间的失神和盖过蝉鸣的心跳声,证明了一见钟情原来真的存在。 他觉得单用漂亮,去形容讲台上的人,未免过于肤浅。可郑小亮语文实在不好,绞尽脑汁,也只想到那句“芙蓉如面柳如眉。” 她身上穿着被他吐槽过无数次丑得出奇的校服,随意扎着马尾,额前散落碎发,鼻梁架起黑框眼镜,漫不经心地插兜站着。但却有一种生动的美,那种美在燥热的夏季像冰镇汽水,让人欲罢不能。 刘一手还在说着什么,他的嘴一张一合,如同缺氧的鱼。郑小亮屏蔽了他的大部分内容,只听清最后一句: “下面欢迎陈阿九同学自我介绍。” 刘一手退到讲台右侧,他身后的人怂了怂肩膀,宽大的校服抖动,两截如玉瓷白的小臂露在衣袖外。 “大家好,我叫陈阿九,以后就是同学了,多多关照。” 意料之外,她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柔弱。介绍完竟抱拳深鞠了一躬,一副拜把子的架势。这反差引得台下男生起哄。 下头还在闹着,陈阿九却对喧闹不为所动,她说完后继续双手插兜,安静等着刘一手分配座位。 “别闹了!”刘一手握着戒尺大力敲击讲台,制止气氛持续升温。 “那个...阿九同学,你先...坐到...倒数第二排的空位去吧,有不合适的我们下课再调。” 陈阿九点头听从安排,往座位走去,马尾甩开的弧度勾起郑小亮的目光一路追随。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小亮觉得陈阿九在路过自己时,抛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了,上课了,赶紧把书翻到78页,咱们接着上节课讲到的逆矩阵继续。”刘一手转身在黑板列出一系列公式。 陈阿九打开书包,慢悠悠地拿出笔袋,书,还有笔记本,这都是临行前老王精心为她准备的学习用具,他甚至还贴心地包了书皮,削了铅笔。 这份心意,孟郊看了都得感叹「老王手中线,阿九身上衣。」 调查科是经过三天三夜的盘查,才将受害人目标锁定在宁七中。 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安排陈阿九以转学生的身份守在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