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经过胡菁菁的一番救治，张生的气色明显好转起来，气息也不似先前那般粗重，虽人还未清醒，但肉眼可见已经没刚接回来时那么唬人，老妇人替张生擦拭着脸上的脏污，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哭着念叨她孙儿好命苦八岁丧父如今又遭此劫难，忽又扭头对着胡菁菁双手合十拜了又拜，“谢谢大恩人，你定是受观音菩萨指引才来救我孙儿的吧，菩萨慈悲菩萨慈悲！”

胡菁菁想着自己偏在今日被大雨冲出结界，这可能于她真是一个大机缘，她嘴上喃喃“倒也是有可能”，却也快速侧身躲过了老妇人的拜礼。

不躲能行？！眼前这位婆婆拜的可是观音菩萨，自己区区一个湖底小妖，岂能和菩萨享受一样的拜礼，除非自己活够了。

胡菁菁忍不住又朝榻上的张生望去，既然有可能是机缘，那这张生岂不是得有不为人知的大能耐？！但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胡菁菁腹诽：原以为他可能是上仙下来历劫的，其实还是普通凡人一个吧……

胡菁菁至今还未曾见过上仙，都说上仙现身时皆会伴有金光闪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看这张生，他的周身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为救张生一命，胡菁菁耗费了整三年的修为，她做了这样的大好事却无处去说，真真是愁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张生家院子里扔石头玩，胡菁菁想着要不要偷偷回山上一趟，至少找个相熟的小妖，把她今日的作为散播出去，岂不羡煞那一山的小妖精们，看日后谁还敢说她是那个湖底啃泥巴的！

胡菁菁正思量着，忽然瞥见院门口有颗小脑袋在偷偷探头，她把眼睛一转，自手里变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来，举在眼前朝门外晃动。

果然，门口的小人儿禁不住果子的诱惑，噔噔噔地跑向了胡菁菁。

等小人儿跑到跟前停住脚步，胡菁菁并没把果子给他，而是把果子握在自己掌心里，做出一番颇为遗憾的姿态对他说，“哎呀，你跑慢了，果子没了。”

小人儿哇一声哭出来，犹如平地炸雷，“你是大坏蛋！我爷爷果然没说错！”

唬了胡菁菁好大一跳！

但也气愤，从小到大还没有人，不对，还没有妖说过她是大坏蛋呢，她可是替天行道的大好妖，口碑一直都好着呢！胡菁菁正要反转手掌把果子亮出来，用果子引诱小人儿夸赞她，谁知昨晚被老妇人赶跑的那个中年男子却一个箭步跑到她跟前，扬起手掌要拍她。

胡菁菁岂会让一个凡人欺负，她只轻轻一躲，那个中年男子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抬起头来时，鼻子已然喷血。

胡菁菁却不管他，继续把手里的果子亮给小人，哄着他说，“叫我一声仙女姐姐，姐姐给你吃果子。”

小人儿立马止住哭声，喊出了一句带着哭嗝的仙女姐姐。

胡菁菁满意后才又转向中年男子，恨声道，“你羞也不羞，膘肥体壮，竟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弱女子是在说谁？

中年男子气愤地把手指向胡菁菁，“是你欺负我孙儿在先，休要颠倒黑白！”

“哦，那你倒是问问你的乖孙，我可曾欺负他了？”

不待中年男子去问，旁边啃果子的小人儿已经摇着头说没有了，“神仙姐姐没有欺负我。”

中年男子差点被他这个吃里扒外的孙子气出内伤，自知理亏，拽着他孙子的耳朵就走了，留下一串小人儿杀猪般的惨叫声。

胡菁菁翘起二郎腿，又变出来一个果子自己吃。

下山才一天，她已经深刻体会到祖祖经常说的那句“人心隔肚皮”是什么意思，张生需要帮助却碍于脸面假意推托，算一种；老妇人对全天下人心善却唯独苛待她儿媳，算一种；中年男子心口不一惹人厌烦，更算一种。

就是不知道长期相处下来，这几人和那陈世美比起来，谁更可恶一些了。

无论如何，京城是一定要去的，她要去会会那个陈世美，胡菁菁扭头看向屋内，希望这张生争气些，赶快好起来，别耽误她替天行道的大事情。

此时胡菁菁玩石头已经玩烦了，想站起身去看张生，忽然觉得脚上有点=些痒，低头去看，乖乖，她道是谁，原来正是咬了张生好大一个洞的狼蛛。

胡菁菁重新坐回原处，厉声问狼蛛，“你竟然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还怕他们人类不成！”小小狼蛛趴在胡菁菁鞋子上向上看，乌黑的眼珠子都要瞪到掉下来。

胡菁菁嫌弃的很，都说她的原形最难看，要她看，最难看的该是这狼蛛。

“你害我平白丢掉三年修为，不躲着我走，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讨打不是。”

“自是来道歉的，谁知道你竟然愿意耗费自身修为救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