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
br> 韦笙看着他官服上的酒渍,挤兑他说:“谁让你不小心。” 唐颂说:“想不想有身替换的官袍?” 众人都抬头看她,她继续说:“朝中各衙官员每人有两身夏衣,两身冬衣,每季轮换着穿。花鸟司、后宫女官和宦臣是一身夏衣,一身冬衣,每季就一身衣裳。是很麻烦。” 梁熙君问:“你有法子么?” “有。”唐颂把着酒盏道:“干活。活干的越多,越好,将来咱们花鸟司就有可能从礼部那领到更换的官服。” 钟黎道:“可是除了戍卫,咱们没别的活儿干呐。” 唐颂回脸静视面前众人,“我起居郎的差事,和京兆府联名查案的差事,还有你们南下为四门馆选拔学子的差事原本也不在花鸟司的职责范围内。干等着上头派活,那就没活干,想要有活,就抢活。” 抢活。 她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话比酒烈,眼神更烈,众人怔然。 梁熙君问:“不是,唐颂,你下一步什么打算?抢谁的活?” “不知道,肯定不能乱抢。”唐颂摇头后说:“得等机会,等争取到好活,立了功劳,届时花鸟司自然有底气向礼部多要身官服。” “嘴张得再大些,得到朝廷赐赏的公廨田或者职田,那么花鸟司就有地可种,有粮可吃,有钱可贷,自己就能给自己喂饱肚子,到了那时,花鸟司就跟别的衙署一样,真正有了权。” “不知诸位是否有这个志向?” 他们惊诧的目光聚在她的脸上,好一个敢说的司长。唐颂偏脸看向廊外,她觉得自己得不到回应,而她确实也未等到任何回应。 她心底一声默叹,花鸟司内也各有派系,人心不齐,之后共事必然走向割裂。 “喝酒。”她举杯,轻笑一声道:“今宵不谈公务。” “来来来,喝酒!” “喝酒!” 众人默契的岔开了话。 天一日一日热起来了,雨停后,满宫花香绿意。唐颂白天守太极宫,傍晚守芳林门,至五月初,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 兵部派遣两位侍郎萧羽、谭翔南下,从扬州至长安打了一个来回,勘察水陆转运路线。 勘察无误后,太极宫下发了一道旨意:任用门下侍中兼尚书左仆射贾旭恒为平康初年夏税的“江淮水陆转运使”。 唐颂听到旨意时握紧了刀柄,贾旭恒接领旨意后赶往燕王府。 燕王正在为他那只白头鹦鹉换鸟笼,“转运使落到你的头上,说明秦哲目前还想着针对我。路线是兵部勘察的,你这面万不能再出现纰漏,到时肯定拿漕粮的损耗说事,你要把漕粮的损耗降至最低,让太极宫挑不出错处,让齐王没法支使御史台弹劾你。五年前你就做过转运使,虽不至于说是轻车熟路,但还是有经验的,本王相信你能办好这桩差事。记在账上,最近司天台那面形迹诡异,不好有动作。等这段风头过了,本王想办法收拾他们。” 贾旭恒俯身:“臣明白。” 贾旭恒南下扬州转运漕粮后,唐颂在一天晌午的间隙来到司宫台,她把一盒银丝酥送给司宫台大监江陌。 江陌收了笑问:“唐司长怎知奴婢爱吃这个?” 唐颂笑道:“我在司宫台有熟人。” 她指的是上官苍苍。两人第一次私下打交道,一人还带着礼,这场会面不可能是纯粹的寒暄。江陌端着那盒银丝酥问:“奴婢有什么能为唐司长效劳的?” 唐颂道:“今日来是想向大监问明靖王殿下当下的所在之处。” 江陌还有个身份:诸牧监大监,协从靖王治理马政。 江陌笑了,笑影融在春光里自成风流,“奴婢听说唐司长在兵部也有熟人,昨日萧侍郎勘察漕运路线已经归京了,不是么?” 是问她为什么不通过兵部打听靖王的下落而是来找他。 唐颂笑道:“找个由头跟大监搭话,今后大监与我不也是熟人了么?” 江陌眼尾高高挑了起来,“看来唐司长当真是位广结善缘之人。” 唐颂挺腰握着刀柄,再笑:“有幸与大监结交一段善缘。” 百花散粉播种,百鸟展翅高飞,花和鸟都是自由肆意的生物。江陌颔首:“有幸。” 傍晚回到家中,唐颂执笔写下一封信函,交给金乌:“唐州。” 金乌接过,转身隐没在了夜色中。 *** *** 六月初十,太极宫。 祁怀允入殿回禀:“回陛下,奴婢昨夜观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