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符
贾旭恒离开太极宫后赶往燕王府,听了详情之后,燕王道:“这么说,温绪极有可能是御史大夫池浚的同党,也就是齐王的人。” “根据各种迹象判断,臣也这样认为。”贾旭恒道:“这也就解释了慎王叛乱当晚北衙禁军为何会配合殿下诛杀慎王,而后又按兵不动。齐王利用恭王和皇后窃取了殿下继位的最佳时机。” 那夜确实是燕王继位的最佳时机,他构陷慎王,以谋反的罪名除掉了秦舒,在施行这个计策时,他从未想过要与齐王配合,因为踢开慎王这块绊脚石,燕王就是嫡长,有礼法家法作为依据,他暂时不必与齐王大动干戈。除掉齐王,是燕王继位后的谋划。 但是齐王却默契的调动北衙禁军配合他一同诛杀了慎王和十率府,燕王见状已经做好了与齐王一争高下的准备,然而北衙禁军却就此收兵。 齐王和燕王的抱负一致,最终都是为了谋取帝位,绝无可能慷慨的借兵给他用,助他继位。唯一的可能就是齐王还有其他目的。 北衙十卫禁军胜在精锐,南衙十六卫胜在兵额众多,两军对垒,难较高下。那夜对齐王来说不是决胜的时刻,他的胜算仅有五成。败,齐王府的下场便如慎王府一般。胜,齐王就是诛杀两个手足嫡长的不仁不义之人,诛杀慎王好歹有个“诛杀反叛”的借口,杀他燕王,应当出于什么正当的名义?齐王未能找到燕王的把柄,齐王胜者为王,燕王并不见得是败者为寇,日后难免遭史官的笔墨和世人的口舌诟病。 秦蔚为人谨慎且在意名节,斟酌各种损益后,他选择从长计议,设计把恭王放在帝位上,谋夺了燕王的嫡长之名,然后扶植恭王的势力用来牵制燕王。 将齐王的图谋轨迹推测完整,燕王评价道:“不得不说秦蔚的手段着实高明,时至今日我才能完全确认温绪的派别。如此看来,恭王组建的平康军也另有面目了。” “温绪若真的是齐王的人,平康军日后就是齐王额外培养出的兵力。”贾旭恒赞同道:“现在恭王利用靖王抽调八牧田的五千匹马来限制南、北衙马匹的供给,如果真等南北衙用马时,北衙的马照常拨调,只限南衙的马匹供给,最终受益的仍是齐王,齐王手中的兵力不损反增,殿下要提前考虑到这种可能。” “齐王这次是放了一条长线。”燕王冷笑,“准备长期支使恭王和靖王两人针对我。” “所以殿下,”贾旭恒道:“温绪此人绝对不容小视,他用过皇后之后便将皇后弃之如敝履,可见其为人之狠绝。而且他很会揣合奉迎恭王的心思,短短两个多月内便将恭王教唆得与从前判若两人。再这样下去,小不治恐成大患。” “此人必须要想办法除掉,”燕王面色阴狠,“恭王就是个蠢货,被人用作棋子而不自知,齐王不除他,本王迟早也要除他。” “至于靖王,”贾旭恒道:“离京两个多月,回来后竟能一眼洞晓朝中的局势,靖王府的人脉可能比表面所能看到的构成还要复杂。同是深于城府之人,靖王对殿下的威胁并不比齐王小,今日他在朝中提醒臣的话不一定是出于好意,可能别有用心。”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燕王沉吟:“靖王怎会拒绝做渔人?” 自从他错失良机后意外横生,靖王掌握了大秦的马政,恭王羽翼渐丰,竟然都敢当众对他出言不逊。燕王目前面临的局面很严峻,齐王、恭王和靖王三方的势力同时胁迫着他。 他知道,他不能再低估任何人。低估他人造成的后果让燕王后悔莫及。 贾旭恒观察他的神色道:“最近臣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恭王迁怒于殿下。” 燕王颔首默认了贾旭恒的建议,若一味的利用门下省与恭王作对,损耗的是他和恭王双方的精力和利益,他们斗鸡似的斗得越狠,局外起哄看热闹的人便会愈发怂恿起来。齐王在背后以蚓投鱼,尽得好处,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窥伺待机的靖王。 急于求成,必致疏漏。他暂时需要稳下来,再做周密的谋划。 义安宫。 上官苍苍导引一位命妇拜见皇后,待她们走后,皇后端着一杯热茶冷笑不已,“千算万算,没算到温绪的主家是齐王。” 李良见道:“听上官氏的话音,恭王殿下还被蒙在鼓里。” “活该他的。”皇后面露嫌恶,“上官氏的话有道理,让恭王自个慢慢悟吧,本宫倒是想伸长舌头好心提个醒,但若是回头被人倒打一耙,安个挑拨离间的罪名,图什么许呢?” 李良见笑道:“齐王这部棋走的深,都走到娘娘身边来了。” 皇后慢品一口茶道:“不管他下到哪,袁灼蕖可别想着让本宫为她让位,没戏。” 李良见为她添茶,“等过了除夕大宴,天下人都要改口叫您太后娘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