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和他和他⑥~
带当做遮掩、偷偷牵住照朝尾指的短暂瞬间—— 日向小心地伸手,碰了碰照片上的两个人勾在一起的手指。那手腕指尖纠缠着醒目而缠绵的大红色,是那条为这光辉的胜利立下汗马功劳的接力带,曾经被她一个飞扑的跃起交到了他的手上,也像是从重遇的那一天开始、她出现在乌野高中第二体育馆门口的时候,就再也密不可分的命运。 这照片日向自己也收到了电子版,然而照朝这里这张似乎经过特殊处理,日向说不出那些专业的摄影名词,就是觉得一打眼望过去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他凑近了一点想要看个仔细,却在软木板前的书桌架子上发现了一只原木的相框,正面朝里地倒扣着,几乎和原木质地的架子融为了一体。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倒的,日向有点心虚地左右瞄瞄,赶快伸手把相框扶正,可是目光落到里面照片上的那一刻,却突然觉得有点后悔。 ……所以就说,倒扣着就算了,装了照片的玻璃那面还是朝里的,稍微想一想就该知道应该是故意反着放的吧——日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想要把相框正面朝下地按回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照片吸引了。 那是张竖版的合影,拍的两个人日向都认识,或者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那是穿着藏蓝色水手服的照朝和黑色立领学兰服的影山,照朝没戴眼镜,影山也莫名地和现在有点区别,两个人看上去都比现在小一点,更接近初三那场比赛的那一天分别遇见他的样子—— 照片拍下的似乎是个阳光明媚的开学季,两个人身后是北川第一中学的校名牌,而笼罩在头上的是一树一树的花开,照朝的裙摆和扎成马尾的长发在花瓣飞舞的风里飞扬,对着镜头露出比盛放的樱花还要夺目的笑容。站在她身边的影山没什么表情,眉宇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微妙的不高兴,却和她十指交叠地牵着手,相扣的手指是一个日向熟悉的、带着独占味道的姿态。 ……从心底泛上来的情绪奇奇怪怪的,日向抿了抿嘴,突然注意到了照片角落里涂着的、小小的数字。应该是日期吧,这个角度只能看清的确是四月却认不清年份,他刚想要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端详,身后却传来了照片主人的说话声,“翔阳?” 突如其来的心虚、再加上沉甸甸的坠在胸口的复杂心情,明明分贝一点都不高的,日向却还是被照朝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吓了一跳,仿佛电影里才会见到的俗套桥段般地整个人一哆嗦,没拿稳的相框顿时脱了手。 跳到最高点的时候偶尔会望见球网另一端的景色,时间的流速几乎变慢就像现在这样,可是本来已经足够灵活的身体却跟不上脑子的反应。那只相框错过日向徒劳地想要捞住的手,正面朝下砸在地上,裂成几块的玻璃碎片连同被摔散了的实木部件散落得满地都是。 刚才还在吐槽影山干的事犹如小学生,现在轮到自己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吧——日向懊恼地蹲下去,试图把碎掉的玻璃拼成原样。他确实看那张照片不怎么开心,但还没有到故意把人家相框给摔了的程度,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 “……翔阳!”照朝果然生气了,连喊他名字的调调里都带上了强忍着的怒意,语气是日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急切,飞快的脚步声在他身后由远及近,“给我放手!” 看吧,她在喊他放手了。或者他是不是本来就不该去碰她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去翻那只扣在架子上的相框,本来就不该窥探那属于过去的一切?日向没敢回头看她的脸,也没停手,想要至少从地上的一片狼藉里把那张照片抢救出来—— 脚步声绕了半圈迅速在他面前停下,女孩子柔软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像是铁钳一样地握住了日向的手腕,放大了声音、又有什么顾忌地控制着音量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放手!” 映在他眼睛里的照朝已经近似于气急败坏了,和日向对上视线的时候碧绿的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烧。她几乎是用抢的把日向拿在手里的一片玻璃碎片夺了下来,锋利的断面似乎划过了她的手指,白皙的指尖顿时冒出了殷红的血珠,又迅速扩大变成了好大一颗。 “……照、照朝同学!”完全没想到这样的发展,日向想也不想地捏住了她的手,又开始慌里慌张地语无伦次起来,四下寻摸着想要找她的药箱。刚她拿体温计和小手电的时候他有看到的,里面有创可贴—— 那口子好长好长的一道,沁出的血珠已经连成串地顺着手指往下淌。鲜红的血色沾得日向的手、手底下的玻璃和木头碎片到处都是,可是照朝完全没管,掐紧了自己的手指根部便像是终于放松了下来,连珠炮般地说了长长一串话—— “在想什么啊到底,翔阳真是的,那可是碎玻璃诶,”照朝像是毫不在意自己在流血一般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也在严厉中带上了一丝惯有的温和,“直接用手去拿,是要等着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