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老人2
姜姜紧张道:“老人家?老人家?” 老人地狱恶犬般露出了獠牙,语气一下子就变得凶狠起来。 “是谁!是谁把‘血钩子’的事情告诉你的?” 姜姜只说了三个字。 “幸存者。” “幸存者。”老人喃喃念叨着,似乎在咀嚼这几个字,念叨几遍后,他忽然狂笑起来。 那声音就像是尖锐的金铁在平滑的铁板上“刺啦”划过一样,令人牙酸耳朵疼。又像是来自地狱底层受刑灵魂的呐喊,凄怆得令人不忍再听。 “犹存何幸?!” 白徵筠道:“老人家为何这么说,能在灾祸之中活下来,岂非幸事一桩?” “那你瞧瞧我,看看我这样子,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落日余晖中瑰丽的剪影,变成了黑夜雾气中张牙舞爪的怪影。 雾,更浓了。 细细的窸窣声在林子里响起,像滑腻的毒蛇在摇摆着身体,行过枯叶。 从雾里出现了一条扭曲的影子。 那几乎不能算是人影了。 因为他们实在看不出来那影子,哪里有一个人的模样。 寒气从脊椎骨爬起,节节攀升。 那影子停在林子边上。 夜色昏暗,他们瞧不清楚这人到底什么模样。 他们看不清楚,傅红雪倒是看得很清楚。 他从小就是在一间窄小封闭的黑屋里长大的。 阳光不常与他为伍,黑暗才是他长久的陪伴。 所以他有一双夜眼。 出现在林子边上的这个人,他几乎不能被称作是“人”了。 他像是一段枯木。 ——就像他此刻靠着的那棵枯木。 他一身的皮肤就如同百年、千年枯死的老树一样,肉都虬结到了一块,连五官都很难分辨出来。他的一双手,一只被黏在身体上,只能动动手腕,一只像枯枝,尾端焦黑一片。他的腿被紧紧黏在一起,像一条蛇尾一样,完全把肉融在了一起。 就算是傅红雪,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有这样可怕的模样。 人要是受了这样重的伤,能够活下来,已经足够不可思议的了。 姜姜问道:“我们看不见你,可以亮一盏灯吗?” 老人嘶声笑道:“你要是不怕吓着,我有什么可怕的。” 姜姜捡了几根枯枝,清出一片空地,用火折子燃起了一堆柴火。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点火折子,因为火折子是新燃料火折子,遇到空气就会马上自燃。 吹都不需要吹。 火点起来了。 他们却觉得更冷了。 这种冷不是寒凉晚风吹拂而来,带起的一种皮肤上的战栗,而是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顺着筋脉血液、骨头缝到处攀爬的冷意。 由内而外,由头到脚。 老人似乎很畏惧火光,半个身体都重新缩回了树林里,只剩下一只干枯的,和被火烧过的树枝并无两样的手,搭在树干上。 或许连系统都没有检测出来,所以动漫化并没有生效。 他们到底是小瞧了人间疾苦。 姜姜眼睛一眨,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浑身发抖。 ——是恐惧吗? 不是。 ——不恐惧吗? 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