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心得寸进尺 厌尘世飘然出家
宝钗听得宝玉"何不落个白茫茫倒还干净"的言语,不由心底一凉,又有些生气。若是贾府还是向以往一样,无需宝玉去挣前途,宝玉保持自己的赤子之心自然可贵。可如今贾府已临危局,自己一介女流尚且挣扎求存,而宝玉却身享富贵并不担起责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自己苦心为他谋划经营,真的值得么?古来贤妇易得,贤夫却难得咧。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劝他,只好与袭人一诉衷肠。 却说北静王府送走了宾客,黛玉忙了一天躺在藤椅上在扶荔殿后院里乘凉,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白玉团扇,一旁的桃树绿荫阴凉,很是舒适。 水溶见下午待客是黛玉对宝玉夫妇颇为注意,又知道黛玉心里有宝玉,心里正有些郁闷,暗自神伤,便未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黛玉心下暗奇,便问道,"王爷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水溶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只道,"颦儿,你怨我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黛玉冰雪聪明,隐隐约约猜到是为何,只作不明白,笑着道,"溶郎这话说的好笑,我怎么会怨你呢?" 水溶苦笑道,"若不是我……" 黛玉接着道,"若非溶郎,我何来今日乘凉之闲适。" 水溶见她并不怨怼,心里虽然高兴,可转念又一想,自己明明说要做"赵士程"的,可是终究还是贪恋她的真心。他不知道她对他到底有多少真心,因此有些患得患失。沉默了一会,他终是道,"颦儿,我想要你的真心。许是我太贪婪。"水溶站在桃树的影子下,月光和烛光昏暗不明,他的眼神也晦暗不明,黛玉直视他的眼睛,有些失落的慢慢说道,"原来王爷现在还不懂我的心。" 黛玉起身欲走,水溶听得这一句,心结即解,连忙跑过来抱着黛玉笑道,"颦儿,你知道我现在有开心吗?"水溶一时兴起,便打横抱起她转了一圈,衣袂蹁跹如云。黛玉笑着嗔道,"没想到堂堂北静王竟是如此小孩儿心性,嗳,还不让我下来。" 黛玉自己也有些晕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那日与水溶共同泛舟回来,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回来睡不着的夜晚,她便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了,从前她总是要时时提醒自己忘了宝玉,而如今,她再见宝玉,心下已毫无波澜。她的溶郎,飘逸俊秀,温柔体贴,才华出众,胆识过人,她的心,只为他牵动。或许于宝哥哥只是年少时的喜欢,并非男女情爱。 是夜两人携手回寝殿,并枕而眠。 某个晴朗的早晨,宝玉带了些干粮飘然而去。鸡才叫了一遍,天蒙蒙亮。守卫在角门直犯瞌睡。宝玉熟悉道路,竟是往来如出无人之境。 富贵如过往云烟,在必然衰败的命运里,宝玉自以为大悟尘缘,飘然远去不留只言片语。“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宝玉在这大千世界里毫无目的的走,一直往南想随缘找个寺庙出家,一路上风餐露宿,早已没有了当初富贵闲人的模样。而这一路,他所见闻的人间苦楚,哪一桩不比自己悲惨。卖儿卖女的,沿街买卖唱的,逢灾逃难的……偶然误入小破巷,撞见那些二八少女沿街揽客,红唇笑着,眼睛里却全然是空洞麻木的绝望。大悲尘世,千红一窟,苦命的又何止金陵十二钗。 事有凑巧,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宝玉这南下,来到了杭州地界。湘云到了杭州与六儿找到了魏家婶子,于是魏家便帮忙为她到处看房子。前不久,刚刚定了一间旧院子,加上翻修,昨日刚刚搬进去。湘云谢过了魏家婶子。今日午后,六儿正说着要去河边洗衣服,可巧便有人敲门。 六儿一开门,却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看着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便斥道,"嗳!好不要脸的乞丐,有手有脚的干什么来这里讨饭,我们活得就容易么?" 湘云听她斥的有些鲁莽,于是便走过来看看。 那乞丐却不恼,"我是一个过路人,只是想讨口水喝。" 湘云拦住六儿道,"既是过路人,便让他进来喝口水罢。" 这乞丐不是旁人,却是宝玉,宝玉听这声音熟悉,抬头一看,不是湘云又是谁! "云妹妹!"宝玉又惊又喜。湘云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哭道,"爱哥哥!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快进来罢。" 湘云递了热茶给他,又听他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宝玉说完问起她来,湘云又把卫若兰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我在家里,只听到说卫兄坏了事,到处打听你的消息也打听不到,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宝哥哥,你这样出来,岂不是让家里人都担着心,况且你要是真的出世,真的大彻大悟,又何必去寻找寺庙,你心在处便是庙,何处不能安心修道,况且你私自外出,让长辈担忧是为不孝,家族危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