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潇湘恨入皇家,苦神瑛伤绝公府
却说那雪雁糊里糊涂回来报信道,"紫鹃姐姐,大约是定了,那边袭人正准备红绸子呢,前日里太太又送来这么多聘礼,必定是咱们姑娘和宝二爷了。"紫鹃抿嘴一笑,一抬帘子踏进里屋来,只见黛玉歪在榻上出神,斜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藕色衫子,两颊粉若桃花,已是听见了的。 "姑娘这下可安心了。"黛玉横了她一眼,自笑道,"你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又咳了两声,只管拿袖子掩了面不理。 也不多时,凤姐带了许多东西来道喜,黛玉早已称睡不起,只是紫鹃候着茶,凤姐也不过说笑两句,放下东西便风风火火地去了。 临到喜日,一大早便有喜娘来给黛玉洗脸梳头,黛玉想起此番成婚,因是给老太太冲喜,老太太自贵妃娘娘失宠就一病不起,又想起她的养育之恩,便想去拜别,又好笑一阵儿,自己这又不是嫁到别家去了,左不过还在一个院子里,因此也不急,安心等着第二日拜公婆时再给老太太请安。 紫鹃笑嘻嘻道,"姑娘穿着一身红的,艳艳的倒还精神些,姑爷看到了还不知怎样呆住了呢。"黛玉红了脸,骂了句"你这小蹄子越发没个正形了,心里却道,那年她笑骂宝玉呆雁,以为不成了,谁知却又有这段姻缘,倒也是终身无憾了。 披了大红的凤冠霞帔,掩了脸上了轿,黛玉只觉得晃悠悠走了许久,心里有些害怕,想偷偷掀帘子瞧,又怕凤姐见了要笑,只好绞这帕子乱想。 也不知走了多久,黛玉因有凤冠遮面看不见四周,只听得鸳鸯的声音,"姑娘,下来吧。"方安了心。鸳鸯牵了黛玉直往王府去了,也不知踏了多少门槛终于在正殿停下。 黛玉心知紫鹃是陪嫁,此时这小妮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便有些疑,可是鸳鸯是见惯了的人,倒也不怎么着急,从从容容地拜了堂,完了礼。那北静王心下欢喜,这黛玉风流袅娜,这是自己魂牵梦绕的样子。 却说这北静王为何指了名要娶黛玉作王妃?原来是宝玉那日宝玉抄了两句菊花诗在扇子上,恰被他撞见了。宝玉只道是园里的林姑娘写的,水溶日日念诵,到起了娶来做王妃的念头,贾政听了哪有不点头的,薛姨妈和王夫人也说好。凤姐虽说心里不大同意,想问问老太太去,可老太太这几日又不甚清醒,只好作罢。 却说宝玉那边也同宝钗拜了天地。黑天黑地的喝起花酒来。王夫人只是担着十二分的小心,好在紫鹃留在这边,宝玉也笑嘻嘻的姐姐长,姐姐短来。王夫人只叹道,"也许得痛上这么一回,日后也就好了" 要知宝黛发现真相可谓天崩地裂,不知道怎样,非我石头能语了。 黛玉在新房里听得鸳鸯所说,眼前发黑,"哇"地吐出口血来。鸳鸯再去扶时,黛玉早已不省人事,鸳鸯心里也乱乱的。 只怨贾府那些人只知道攀附权贵,以为嫁到王府是天大的好事,便生生拆散了宝黛二人。可巧这时北静王来了。鸳鸯知那北静王何等人物,怎么能容忍妻子另系他人,于是掩饰道,"王爷万安,请王爷见谅,咱们小姐身子弱,素日里也总咳,今日一番劳累,小姐她……" 北静王水溶也是个温和性子,便吩咐她悄悄去唤太医来。 且不说太医怎样开了甚方,却说黛玉醒后绝粒不食,只求速死。 这日,鸳鸯收拾陪嫁箱子,黛玉在湘妃榻上瞧见了便道,"把我那两个旧帕子拿来。"鸳鸯不解其意,猜其要擦眼泪,便道,"姑娘也别多想了,我今儿看着王爷虽是天子兄弟,万岁爷身旁的人,倒是个温和的,待姑娘也不错,姑娘何苦自伤呢。"黛玉冷笑一声,昏昏沉沉的,接过帕子又咳了两声,"我怕是不行了,只求鸳鸯姐姐回旋,让我回南方安葬,便罢了!"鸳鸯默然,心里自悔失言,只好用孝道来劝道,"夫人如今是王妃了,宫里头娘娘失宠了,贾府满门荣华皆系夫人身上,夫人就算不为这,也要想想老太太这么些年的照顾。说句大逆不道的混话,贾府真也像三姑娘所言不中用了,前些日子二爷还托我偷老太太的体己补给开支,夫人自幼受老太太之恩,也该回报一二。" 黛玉斜了眼瞧他一个劲儿冷笑,全身发抖的,"我却不知你倒是个好人,好,好,你们去享荣华富贵,倒把我一个弱女子送到这见不得人的去处,有了一个娘娘,还不知足,好,真是个书香世家,簪缨门第,我如今也算嫁了人了,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心,只在宝玉身上……"鸳鸯顿脚掩住了黛玉的口忙道:"夫人不知这是哪里吗?这些话是能说的?"四周环顾,大小仆从早已屏退,一只竹雀从窗外掠过了,方安下心来,内里衣裳早已湿透了。 黛玉说了这会子的话,自知素日种种已是薄命之下,心也灰了大半,并不甚在意。呷下了两口凉茶,便起身往外走"不用跟来了,我散散心,鸳鸯姐姐,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我难道不知道吗。" 水溶知道黛玉爱静,挑了一片桃树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