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次的休闲历练,我要不要回原生宇宙一趟。”她说道。 他们的原定计划是回靳一梦的原生宇宙,补充一些必要但不必须的非法则化战备物资,不过这显然并不是一个问题。靳一梦感到有些意外:“等你回去了,你打算做什么?” “这就是关键。”李/明夜的语调非常平静,“我不知道。” “你爸妈呢?” “他们已经过世。当我重获自/由时,那具曾经属于我的身/体已经79岁,我应该没有在世的长辈了。”李/明夜略一停顿,补充道:“当……那件事发生之后,他选择了出国。他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英国度过,很少回中/国……”她忽然沉默了两秒,“他上一次回国,是去参加/我父母的葬礼。” 靳一梦愣了愣,抬手将她圈进怀里。 “老年人的身/体,脆弱得,简直……令人费解。我的父母刚刚结束一次英国之旅——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个好主意,英国的气候显然不适合老人,何况当时天天都在下雨。他们应该去地中海国/家,可是他们非要给他过生日,这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也许是高空的气压对他们产生了影响,使他们本就虚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小但致命的变化……他们刚刚回到中/国,就在机场,我的母亲就倒下了。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她像是普通地摔了一跤,就再也没能站起来。”除了一些凌/乱的修辞与语序之外,李/明夜的平静近乎无懈可击,她几乎就像在讨论天气一般自然。“17个小时之后,我的父亲也去世了,心源性猝死。我觉得,杀死我父亲的并不是心脏瓣膜,而是悲伤。” “宝贝儿……”靳一梦正在思考措辞,李/明夜摇摇头制止了他的安慰。她对他笑了笑,这个笑容很淡,也许是初起的星光太过明亮了,那光芒投映入她的眼中,粼粼地闪烁,像水波一样。 靳一梦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片刻之后,他听见她用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平淡语气,继续叙述道:“我父母去世时年纪已经很大了,在葬礼上,我听见有人说这叫喜丧。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很生气,因为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喜的,所以我就很努力地通/过他的眼睛去看,我想知道究竟是谁说的话……我看到了很多人,都是些家里的亲戚朋友,几乎可以说是,嗯,盛大的场面。我来自一个很大的家族,这个家族有很多成员,也有很多朋友,我父母去世,他们全都来了……但这些人,我好像一个都不认识。” “我感到很害怕,难道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已经死了吗?我努力地寻找熟悉的面孔,终于认出了几个哥/哥,还有四叔,四叔……我几乎认不出他来,因为他也已经很老了。在我小的时候,他很疼爱我,我也很亲近他。但他和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态度却很疏远,只剩下一些客套。这很正常,因为他们十年都见不到一次面。后来又过了三四年,四叔也去世了,这一回他没有参加葬礼。”李/明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听起来犹如一声苍凉得无可转圜的叹息,“那个时候,我……我听到了消息,突然间就觉得……我是真的死了。” “都过去了。”靳一梦只能这么说,同时握住她的手,在她脸庞与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吻。“以后有我,我到哪儿都陪你。我们俩都不会老,说不上什么白头偕老的话,反正我们要么一起长生不老,要么一起喝同一锅孟婆汤。”他顿了顿,换上轻快活跃的语气,在李/明夜耳边笑道:“到时候啊,我喝完汤不认识你了,一抬头你就在我面前,我就说,美/女哪里人啊?不介意的话,处个对象呗?” 李/明夜忍不住失笑:“做鬼都不放过我?” “不放。都是我的人了,哪儿能放你走呢?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靳一梦略一停顿,又道:“听起来,你家里头也没别人了?”显然不是,否则她不会想要回去,又或者,否则她早就回去过了。 “我哥/哥应该还活着,如果时间没有过太久的话。”李/明夜果然说道,“从我获得自/由,时至如今,我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我不想这样,所以必须见他一面,可是……我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想我应该杀了他,可我似乎不怎么希望他死,我想斥责他、咒骂他,可这似乎也不能让我满意。也许我该放下他,可我放不下,至于原谅他?这是我完完全全做不到的事情,我宁可再经历一千次一阶段觉者试炼,也不可能原谅。他已经困扰我太深太久,我必须解决这个世上唯一能困扰我的事情,可是,该怎么……”她倏然住口,似乎在拿捏措辞,片刻后,终于苦笑着说道:“你看,他已经在困扰我了。” 靳一梦把她的话提炼了一下:“听你这意思,困扰你的,是你不知道你们见面后会发生什么事儿,对吧。” 李/明夜想了想:“差不多。” “要是你们不见面呢?” “那么……几乎是确凿无疑的,我将会一直困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