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宇宙4第十章 ——通常情况下,李/明夜每次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使它们听起来像在沉睡。然后,她会先回忆一遍自己脑海里的最后场景,接着放出自己逐渐苏醒的感知,尝试在安全的黑/暗中洞悉周遭一切。 这是一种好习惯,可以让她活得久一点。于是这一次,她亦是保持着沉睡的平静姿态,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 李/明夜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非常舒适的床/上。埃/及棉的床单,下方应该是一张极为高级的弹簧床垫,因为它虽然轻软得像云朵一样,却依然恰到好处地为她的身/体提/供支撑。大约十五尺外,传来低不可查的“嗡嗡”声,这里开了空调,而且温度偏低,但空气并不干燥——她很快分辨出了空气加湿器的声音。被眼皮遮蔽的视觉并未捕捉到光线,四下里一片安静,较远处有隐隐约约的人声……现在应该是白天,这个房间要么根本就没有窗,要么就有遮光效果极好的窗帘。 李/明夜极为难得地感到了困惑。她本以为她会在一个极度危险或是极度诡异的地方,但……好吧,这儿并不危险,至少暂时不,却显然足够诡异。她慢慢睁开眼,随即愣住了。 这里是…… 李/明夜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梳妆台前,凝望着镜中的人。镜面光洁平/滑,如实反馈给她周遭的一切——宽敞昏暗的卧室、凌/乱的床榻、地上斜卧着一只懒散的□□熊玩偶……两方嵌入式衣柜中间,天青色冰裂纹梅瓶冰清玉润,斜插几支开到盛极的淡粉色玫瑰。些许芬芳无声蔓延,闻起来像成真的梦。 李/明夜看着镜中的人。那是一个年纪很轻、容貌姣美的女孩,只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一副惺忪懒散的形容。这是幻境,李/明夜提醒自己。这是操/他/妈/的觉者试炼,该死的斗兽场在翻我的脑子。她一念至此,立即拉下领口低头看去,胸前的肌肤洁白无瑕,光润柔/软,如同一堆新雪。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来着? 她微微一愣,放下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她看自己的胸干嘛? 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她下意识喊“进来”,随即便看到了自己的兄长。哥/哥的体型高大而圆/润,拥有一张智慧、温和又可亲的面容。他总是慢吞吞的,像是在做出任何举动之前都需要深思熟虑一翻,但眼神却永远犀利敏捷。他含/着微笑打量了她一眼,她也看着他,忽然之间,她便流泪了。 “明明?”哥/哥惊讶地奔过来——这很难得,从来没有事情能让他感到惊讶。他拥/抱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一连三个问句,这也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她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像个受够了委屈的孩子,这使她感到困惑又丢人,却又怎么都忍不住。心口酸胀/得要命,如同汇聚了无穷无尽的痛苦。“哥!”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这个字一出口,更是难受得几乎要昏过去。“我好难受,我不舒服,我受/不/了/了,我好想死,我不甘心……为什么啊?哥?” 然后她就真的昏过去了。昏迷的前一秒,她那模糊扭曲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透过哥/哥宽厚的肩膀,她看到一个少/女正在镜中注视着她。那容颜是极致的熟悉,神情却无比的陌生。 ——那是她自己。 . 透过两列气势恢宏的白石长窗,梦幻般的星云光辉铺陈流淌,为洁白的墙壁与地面披挂上艳/丽的色彩。大厅深广高阔,却极为空旷,其中唯有一方长桌,与十张椅子。桌椅亦是白石堆砌,却精美得巧夺天工,给人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它们拥有某种纯朴天成的古老气质,好似它们从亿万年/前就天生是这幅模样——或者说,它们本就是为了成为桌椅而生的。 这儿没有哪怕一盏灯,却奇异的明亮。光与暗不过是一种感觉,即使是在最深沉的黑/暗里,存在的东西依旧存在,它们不会因为光/明而出现,亦不会因为黑/暗而消失。 一个男人正凝视着长桌尽头的那张椅子。这个男人很英俊,他英俊得像古罗马最盛时期的雕塑,英俊得像正午时分高悬中天的烈日,英俊得像脚踏猎物张口咆哮的雄狮,英俊得像风暴、像雷霆、像火海与高山……反正他并不像个人,而更像某些该被人敬畏的、令人不敢直视的神明。但你若是有机会仔细打量他,便会发现其实他的五官其实并不出色,身材也算不得特别高大,但他有种令人窒/息的力与美,甚至能蒙蔽最冷静客观的眼睛。 “达列耶夫,你在怀念觉者吗?”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达列耶夫看向另一张椅子。就在他视线落到那张椅子上的一瞬间,另一个人凭空出现了,就像他本来就在那里似的。这人有一只眼睛竟是一颗椭圆形的黄/色宝石,那颗宝石的光芒深邃而浩瀚,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