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度年年·死别
头,“然而我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子。” “做个循规蹈矩的小姐很好。”她僵硬的去寻自己垂落的发,把它摆到该放的地方去。 “祖母一生为着她与崔将军少年情谊弃了很多东西,怎样也要留在崔府受苦......” “这其中……也包括她真正所爱。”她道。 所爱? “我并未骗你们,”崔时雨抬起头,“祖母念的就是檀。” 檀玉生。 “她一生受困,只将死了才敢念他几声。”讲到将死几个字,崔时雨后头一哽,许久才将涩意压下。 “我借着祖母伤病引你们来,不过是为解祖母的困。” 或是知道这事情实在难得常人理解,毕竟哪有自家孙女帮着祖母和外男牵魂引魄的。眼前这白衣男子一脚已踏出红尘业障寻觅仙法,却是还愿意踏足这斩不断的凡间缘尘吗? 她这才隐约发现了,自己上一次见齐悠白时,除却对年少一眼惊鸿的羞涩面外,想的竟然是这个吗? “殿下。” 崔时雨抿直了唇线,她唤这人,语气已然不再有之前思慕时候的羞恼缠绵意。 “我知道你拜望仙山,法术高明。可能帮我寻一寻那位檀郎君的魂魄?” “身既不能与之同葬,我只望圆了祖母的愿。” 这怕是她第一次展露己身的离经叛道,于是只干着嗓子,嘶哑的询问。 “你可否......帮我这个忙呢?” —— “你如何知道老夫人真正喜欢的人是檀玉生?”青丝不由得问道。 崔时雨眼眶未干,被扶在一边勉强饮了一口茶水才堪堪把胸中闷气压下。听青丝这一问,她便勉强笑起来。 “既是我有求于你们,那自然是半分不敢隐瞒了。” —— 崔老夫人很喜欢写信。有时是写给她远在天涯的知交好友,有时是走几步路就到了的春城邻家,她也要写信。 “为什么不亲自去拜访呢?”崔时雨不懂,便倚在她身侧问她。 然这老夫人摇头晃脑,“有些人见了面便要吵架。” 她摸摸孙女的头,眼神却是带着笑意的。“写信多好呀,寄出了便是寄出了,只需等着他收到就是。” 直到后来她腿脚不怎么好了,拄了年少时不屑一顾的拐杖,连见一面温和不会吵架的友人都难得了。 裴夫人年少时也算是春城一带有名的旁人不敢惹的姑娘,年老了却连家门都不怎么想出去。 “懒了。”她同越长越高的崔时雨这样说,只看着不远处的墙角青梅。 “一走出去看见事事新鲜,自己却老了,这是怎样的痛苦呀。” 裴夫人年轻时不喜欢被人唤夫姓,偏要人唤她娘家姓名,到了老却极喜欢上崔老夫人这个名称。 她对常人都温和,只对着那皇宫大殿里的人冷漠些。 但这是应该的,甚至宫中的人也如此认为。 ——卫国的崔将军死后仅仅一年,老皇帝为求安稳竟主动捐地以献蛮匪安身...... 所以她是怎么也怨得起来的。 崔时雨不知道祖母恨是不恨,她这人心直口快得很,自己却从未在她口中听到什么不该说的话。 即使她后来年少心动,初尝这其中酸涩苦闷,也仍旧看不透这位老夫人心中爱恨。 直到她看到那一箱子的书信。 “是我和祖母拜庙归来,夜中忽觉心悸。”她道,“只是我行至她房中时,只见她瘫倒于座下。” “口唤......” 檀郎。 崔老夫人有一箱子本来紧紧锁着的书信,从未让任何人发现。却在那夜散开来,崔时雨急急忙忙冲进去时,她昏迷已经好一会儿。 她蜷在那一堆常年累日的枷锁上,只剩下浅浅的呼吸...... 而自桌上散开的每一封书信之上,都是笔墨甚轻的三个字。 寄檀郎。 —— 檀郎亲启: 今天晚霞红的真好看。我觉得不错,而且很有你之前在第三颗柳树下吟那首什么什么诗的感觉。我想你那处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好景色,就想着给你写封信。 反正,我是替你看了的。 檀郎亲启: 你猜我前些日子收拾屋子时发现了什么?哈,竟然是你那年回城时折给我的梅花。我当时故意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