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梦魂惊·破镜
br> 仿若又听见鲜血溅起时魇妖不甘心的凄厉叫喊。 而闪现的,他同时又看见那年夜里华服女子的漠然视线。她眼神是无比的嫌恶,却并没有恐惧。 朱唇轻启,缓若最后的诅咒。 ——宣氏早就该亡。 他看到这姑娘,果然有一双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样深情的弯眼,却又能够那么无情。 那曾经深夜之中的拒绝,仅仅是因为他是妖怪吗? 那个皇帝早就该死了。 他笑。 正如他此刻掐住的脆弱颈脖,一切当然要像命运轨迹般延续。 该死的就死,该杀的就要杀。 正如他好不容易杀了那共处一身的病秧子,然后如此心安理得地得到他的一切。 无论是妻子,儿女…… ——甚至一开始他根本看不上的地位。 他忘情地浸在回忆里,直到没有温度的泪水浸透他的掌心。 ...... 眼泪落到他手上,滚烫而炙人。 他看着即将闭眼的宣月澜,松开了手。 落地的青丝忍不住大声咳嗽,紧紧按住自己颈脖。 ——这才不是她的眼泪! 但面上一阵痒意和滚烫,恐怕想来就是这位公主脸上不能流泪,对泪水过敏。 但她怎么能有感觉? 她不懂。 这没有力气抹去的眼泪救了她一命。 * 青丝被盛怒的宣帝给遣了回去,姓崔的姑子面色铁青地守在她屋外。 不久后殿外脚步声阵阵,想来是加了很多守卫。 浑身无力,她睁着眼。 “看看你的脸。” 粉衣姑娘自顶上钻出,青烟似的绕至她身旁。 仿若一只无法捕获的艳丽山鬼。 然她手指轻点,青丝一张脸上痒意滚烫瞬间消却。 这次她手指却没有迅速收回,很是贪恋这副温度似的停留在青丝面上。 自上而下,她抚过身下无神少女的眼睫。 “……睡一觉就好了。” 青丝听话地闭上眼睛。 * ——是夜,长久的黑暗却被一侧轻盈的火光冲破。 寂静的夜里,金裙凤钗的美妇人站在殿宇内,抬起的弯目凛然而有神。 她在观火。 但视殿外渐起的亮色于无物,她拖延的曳地长裙也不似宣国衣物,女人姿态大方地缓缓落座。 待着一只素手捧瓷杯,那方青白暖冷就交接。 她静坐,直到火光照亮自己垂下的浓密眼睫。 翠色茶盏翻转之间,吹来的狂风卷着火舌,浓烟遮住本就不甚显露的月色。 她站起身来。 今后再也没有人为晚归的皇太子亲点灯火。 这是先皇后孟氏。 ……青丝紧了眉头。 又是一个陌生的殿宇,眉目清俊的青年坐在案前稳身执笔,褪下的薄薄外衣整齐叠至一旁,欲飞青鸾隐于金色阳山间。 带着厚茧的手执着笔,他却在此刻欲动不动,直到笔上浓墨沉沉垂落。 此人眉间一颤,下手也快。 只经几处细细点染,那原本要画的高山阔水却在他笔下汇成枝头小雀儿圆润惹人怜的墨羽。 “太子殿下!”门外传来小侍声音,只轻敲了房门就抬着步子走进。 “小公主又不肯吃饭了。” 只将笔一搁,这青年叹息。 虽然遗憾此刻可怜小雀又不能一笔勾成,却更加忧心不吃饭的亲妹。 身侧小侍暗暗提醒,“可是殿下,皇上说了午时需到……” ——他抬手止住小侍的话,如往常一样站起身来。 “殿下。” 细微纸声脆,原来是他腰间玉扣带起案上纸张,未干的鸟雀在情急伸出的掌下正巧扑进墨台。 终得一纸混乱。 收回手,这青年带着无奈的笑意就这样踏出门去,腰间白玉环轻声响。 “还是先去看看月澜。” ——先太子宣衾,是比宣月澜大了整整七岁的兄长。 书里曾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