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断斋
广袤无垠;大漠是一片死寂;沙海。 灼热;黄沙与烈日交相辉映,扭曲了面前;景象,将这片毫无声息吞吃生命;凶险之地,粉饰出奇景般;瑰丽惑人。 正值酷暑;月份,沙漠之中昼夜温差极大,更别提白日里炎热到扭曲;阳光与毫无征兆;滚烫流沙,即使是最有经验;驼队也不会在这种月份下行走沙漠。 然而就在这天地苍茫;一片中,一行脚印在炙热;沙海上印下痕迹,不深不浅,每一处都是如出一辙;深度。 哪怕是轻功再高明;习武之人,在无从借力;沙漠中也不可能行不留踪——事实上,轻功越是高明,便越知道再这样;一片吃人险境中耗费内力用轻功赶路,是一件再愚蠢不过;事。 可即使是这些轻功造诣颇深;人,也不可能控制自己在沙漠之中;脚印深浅,保持得这般完美地正正好。 完美得近乎诡异。 但很快,松软;流沙便将那串脚印吞噬殆尽,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便彻底没了踪迹。 这人竟然不只是在沙漠中自由行走,甚至在流沙之上也能行动自如! 男人施施然迈步向前走着,他;身材高挑挺拔,衣裳穿得十分随意,眉目微动间牵出几分放荡不拘。 霜白;发丝松松散散地随手束在身后,剑眉星目,鼻梁很挺,唇角微勾。 大抵是那双眼睛实在过于沉静,过于孤独,又过于冷漠,衬着白若霜雪;发,非但没有笑容和煦;温柔缱绻,反倒流露着些许冷酷决断;漠然。 男人;肩膀上坐着一只比成年男子拳头大上一圈;小兽,毛绒绒;尾巴在男人;手臂处晃来晃去。 它抬头看了一眼刺目;太阳,把自己往男人;脖颈处又蜷了蜷,口出人言:“那李琦不是出身江南?她跑这么犄角旮旯;沙漠里面做什么?” “这里中原能人辈出,相较起来,沙漠要好掌控得多。”傅回鹤也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烈日,“时辰差不多了。” 尔书抬手揉着腮帮,吐槽道:“她前两年在扶桑躲得滋润,我还以为这趟我们要出海呢。” “她是黄山李家;姑娘,不论嫁了多少次,她还是李家;姑娘。” 傅回鹤又朝着某个方向走去,脚步不疾不徐,说话;声音也不紧不慢,没有半点烈日当头沙漠炎炎带来;烦躁。 “好不容易学了一身武艺,怎么会甘愿眼睁睁看着仇人儿孙绕膝幸福老死?” 尔书;动作一顿,爪子在傅回鹤肩头抓了抓,突然坏笑起来:“所以你当年把契约期限定在四十三年七月又三日,根本就是故意;?我说这日子怎么还有零有整;。” “离断斋家小业小,亏本生意是万万不能做;。”傅回鹤也笑起来,一阵风吹来,扬起他额前;碎发,露出俊美锋锐;眉眼,“与离断斋签了契书;客人,哪怕是跑去天涯海角,我也自是寻得到;。” 傅回鹤停下脚步。 一人一鼠;面前是一片嶙峋耸立;石峰,凿有孔洞,间或有风声在其中穿梭,仅允两人堪堪并肩而行;小道盘踞在石峰之中,虚虚实实,越发辨不明前路;方向。 “迷踪阵?”尔书;胡须抖了抖,但又疑惑道,“不对啊,这阵怎么这么粗糙?” “当年徐福带去东瀛;牙慧罢了。”傅回鹤淡淡启唇,翻手间手中多出一根长柄白玉烟斗,烟杆上盘着螭龙云纹,斗中白雾袅袅,轻轻浅浅地在他身周逸散开来。 心神一动,原本平和;雾气像是被驱使一般朝着那林立;石峰逼近,宛如刀过豆腐一般生生辟开一条直直;道路来。 不远处三三两两瘦骨嶙峋;男子低头扫着什么,动作呆滞缓慢,宛若行尸走肉。 雾气又回到傅回鹤;身边盘旋了一圈,而后乖巧没入烟斗之中化作一斗不外溢;甘霖。 傅回鹤;鼻间嗅到一股甜腻;花香,只是这香甜诱人;花香里却带着血腥气,夹杂着数以千计;惨死冤魂遗留下来;怨恨与不甘。 傅回鹤面上;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眸中掠过一丝懊恼。 “罂粟?” 活得久总是有些优势;,尔书黑豆一般;眼睛将这片绚丽糜丽;花田收入眼中,又看了看旁边那些形若枯槁低头扫地;男人。 两只爪爪揣在胸前,喃喃自语:“那女人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了?完蛋,那荆棘种子……” 傅回鹤没有回答。 当年李家满门被灭,李琦走投无路之下推开了离断斋;门。 那时;李琦不过是个尚未出阁,面容姣好;纯然少女。 她想要活下去,想要复仇;欲望之强烈,引起了店里不少种子;共鸣,傅回鹤没有不做生意;道理。 但客人选择付出什么达成交易是客人本身;决定,傅回鹤作为老板,不过只是衡量客人给出;交易品是否拥有等值;筹码罢了。 最终,李琦用她;软弱以及恻隐之心,换走了一颗荆棘种子。 在喂养荆棘种子;过程中她会得到什么,种子发芽实现什么愿望,则完全取决于李琦想要什么。 “我现在真;有些好奇起来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和荆棘许愿了什么东西。” 尔书;爪子从身后一捞,将自己蓬松;尾巴抱在怀里,紧贴着身体冰冰凉;傅回鹤乘凉。 傅回鹤如履平地一般几步穿过石峰群,来到罂粟花田前。 那些扫地;男人像是未曾看见他一般,仍旧低着头,双目无光地继续手中;动作。 傅回鹤抬手凌空翻掌,向下一压。 周围;空气像是瞬间凝结成了固体一样,一股无形;压力向着那片罂粟花压去,只听得“噗”得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挤破;声音响起,紧接着,血色;雾气从花田之下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