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死间（一）

并州打的正酣，而在从乐安到东郡的黄河一线，徐州、冀州双方也开始了第二次大决战。

这一次袁绍应对曹昂的思路很明确，东打西守。高干在并州守上党，曹铄在黎阳作为邺城屏障，韩猛在东郡守卫冀州腹地，而袁绍则集中兵力，攻打青州。

无论是上党还是黎阳亦或者东郡守军，唯一的任务便是迟滞徐州军的进攻，为他争取足够的时间。只要拿下青州，冀州便可从两面包围徐州，而且居高临下，威胁徐州的腹地，那这一仗才会有得打。

为了打赢这一仗，袁绍几乎将整个冀州腹地的军队都抽空了，而且很多部队都是新兵。虽然勉强聚拢了十余万部队，不过战力却远比不得兖州战前的军队。

而徐州军这边，按照曹昂的部署，曹操、黄忠率军东进，而典韦则统帅虎威、千牛二军赶到了白马渡，其正北面便是冀州的黎阳大营。

徐州军的反击，从黎阳方向开始。

早在弘农战后，李参便一路赶往黎阳。

在路上李参也隐隐思量了黎阳的情况。他虽然知道曹昂的算计，但是也想不到曹昂竟然能策反袁绍军中如此重要的将领。

很快李参到了黎阳城，这里内外都是工事，已经成了一座大兵营。

李参装扮成游方医士，到了城中，然后便被一些当兵的强行征入军中。凭借着医生的身份，他很顺利地见到了曹铄。

而曹铄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李参。

倒不是曹铄认识李参，而是李参的衣服上，绣了一朵十一个花瓣的花。虽然曹昂没有提过还有别的联系人，但曹铄却不敢忽视。

曹铄将李参请到房中，又摒退了其他人，只剩下二人。

“医士是徐州人吧？”

李参已经明白，对方认出他了，便说道：“在下李如，我家郎君告诉我，他在黎阳有个朋友，需要帮助，特遣我前来。”

“你们郎君要这个朋友做什么？”

“郎君说，北方出了乱子，他们来北方办事，需要这个朋友接应。”

曹铄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一块石头，而李参也拿出一块，正好和他的对上。

刚才的问话，是担心对方身份有问题，或者是误拿了信物，现在对上话了，也对上了信物，彼此算是接上头了。

之后李参便以曹铄贴身医士的身份留在曹铄的身边，为曹铄出谋划策，主要是控制军队。

曹铄在黎阳拥兵一万五千，其中有一多半是老兵，乃是冀州除了袁绍本部最重要的部队。

若是按照袁绍从前的习惯，这种方面军指挥，一般交给手下的谋士，然而兖州的诸番大战也让袁绍看清了，逄纪、郭图这些人，空有一个嘴皮子，着实不善于领兵，还是要将军队交给武将。

曹铄作为兖州战后唯一一支全军撤回的部队，袁绍对其寄予了厚望。

当然曹铄在黎阳之兵，除了他本部的荡寇营，还有吕翔、赵威孙（字威孙，名不存）二部，他并不能完全控制全军。

此时曹铄能控制的军队约有六千人，吕翔握有六千人，而赵威孙担任监军，手中也有三千人。

为了能彻底掌控黎阳各部，李参便建议曹铄，拉拢赵威孙，打压吕翔，尽可能地制造黎阳的内乱。

曹铄听从李参建议，打一方拉一方，很快黎阳诸军便开始了内斗，诸将为了利益争得不亦乐乎，甚至都顾不得南面的徐州军了。

按照计划，再过上一段时间，曹铄便能除掉吕翔，可是袁绍突然出兵青州，打乱了二人的布置。

现在大战一触即发，曹铄却没能完全控制各军，为了补救，他便想着派人去联络城外的典韦，他则临阵倒戈，双方内外夹击，占领黎阳城。

李参听了曹铄之言，没有说话。

曹铄还以为此策有问题，便询问起李参的意见。

“甄将军的身份，在冀州也少有人及，若是大将军只是需要你在黎阳帮助大军过河，又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李先生何意？”

李参道：“邺城实际的负责人审配，乃是甄将军的岳父，甄将军不如假装兵败，逃回邺城。此时审配手中，缺兵少将，虽然甄将军兵败，可审配为了守城，也只能重用甄将军。到时候甄将军只要打开一处城门，则邺城破矣。邺城破，则冀州亦将覆亡。”

曹铄看着李参，目光清冷，而李参却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许久，曹铄方才说道：“就依李先生之言。”

曹铄做了决定，似乎是想一个人待一会，便摒退李参，李参也明白这种事外人不好插手，便向曹铄告退。

二人皆有默契地没再提此事。

待李参出了房间，心中却满是疑惑，其实他是不相信曹铄的，他有些不明白，对方出身中山甄氏，还是甄家的族长，与袁绍关系亲密，更是审配的女婿，这种身份，如何会投靠曹昂呢？

而曹铄虽然早有决定，可内心却有些挣扎。

回到邺城，在审配眼皮子底下倒戈，无论是对岳父审配，还是妻子，都实在是太残忍了。到时候该如何面对妻子，面对岳父。

可是曹铄也明白，走了这条路，这些都是必然，只是为何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