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进门,柏舟站在门口,先前那对夫妻也在里面,不知是否柏舟事先嘱咐过,那妇人见了柴桑,不哭也不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只是眼睛,止不住地偷瞄。 “陛下在上,且将实情一一说来。”柏舟先开了口。 于是那名妇人便将当年是如何与赵珩成婚,又是如何和离再嫁详详细细说了一通,倒是与赵珩当年告诉九歌的大差不差。 柴桑通过九歌的表情,便知道这妇人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更何况,今日他第一眼见那妇人,便发现她与九歌有七八分相似。 见九歌没有出言反驳,那妇人便大着胆子,将人一把搂进怀中,嘴里不住地喊着“心肝儿”。 柴桑本想出手阻拦,见九歌没有躲避的意思,伸出去的手便又缩了回来。 回宫的路上,九歌明显心不在焉。 回宫之后,更是一声招呼也没打,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柴桑知道她心里烦乱的很,便没有进去打扰,而是回去继续批阅奏折,直到晚间,才过去她那里。 人还没进去,便从兰姐儿口中得知,九歌自从宫外回来到现在,没喝过一口水,说过一句话。 他推门进去,果然看见人在那里枯坐着。 柴桑回想白天的情形,面对从天而降的娘亲,她并没有表现得很热络,但在那名妇人提出想进宫看她时,她也并没有拒绝。 可见她心里,也是矛盾的。 “饿不饿?”柴桑低声问,话语里满是温柔。 九歌这才发现柴桑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身边。 她摇了摇头,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 “我可还没用膳呢。”说着,柴桑招了招手,兰姐儿便把膳食送了进来,摆在了桌子上。 只是九歌不动,柴桑也不动。 “我没事。”九歌拿起筷子,塞进柴桑的手里。 然而柴桑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看着她。 九歌无奈,只得拿起筷子,夹了菜送到了自己嘴里。 用过了膳,柴桑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拿了本书坐在九歌身边,静静陪着她。 “我好像,不需要娘亲。”九歌突然开口。 柴桑立刻把书放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摩挲着。 他知道,这不是实话。 “她只是离开你太久了。”柴桑全神贯注注视着九歌,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他伸出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 “走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九歌看着柴桑,脸上是说不出的悲伤。 柴桑立马将人拥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 一定程度上,九歌心里的纠结和矛盾,他是无法理解的。他虽然也自小没了娘亲,但成长的岁月里,姑母全然充当了娘亲这一角色。 可是九歌不同,对他也好,对南昭容他们也好,她都毫无保留,但是她心底,始终藏着一块冰。 如果得不到回应,她便会冻结所有的热情。 而如今,一个在她生命中消失了十几年的人,一出现便要她报以熟悉和亲昵,她心里是惊慌的吧。 “是不是在害怕?”柴桑凑近她耳边,低声地问。 九歌没有回答,但身体一下一下颤抖着。 “别怕。”柴桑将人抱的更紧:“万事有我。” “这个娘亲,你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那晚,柴桑的右肩整个都湿透了。 柴桑和九歌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所谓的“娘亲”身上,殊不知,九歌的身世已然在开封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间,开封城内无人不知赵九歌是赵珩的女儿。 赵珩是谁,十几年前朝中的风云人物,朝堂之上,直言进谏,从不给任何人颜面,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朝中,他从来没有朋友。 可说起他,又没人能说一个不字。 论才学,朝中无人能出其右,论能力,他也曾在地方上将所辖区域治理得井井有条,论见识,一封封奏疏飞到皇帝案头,无一不是切中时弊的治世之举。 糟就糟在,他一心进取,想着致君尧舜上,辅佐君主一统天下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可当时的朝堂,乌烟瘴气,上至皇帝下到芝麻大小的官员无一例外只愿苟安。 与其说他的离开,是一时的忿然之举,不如说,是满朝文武蓄谋已久的一个阴谋。 众人只说,水至清则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