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水,每日换药,饮食清淡些。” “好。”其实这些柴桑都是知道的,他是替九歌问的,希望她自己听到,能珍重些。 大夫走后,九歌便要告辞。 “疼吗?”柴桑看着九歌缠满纱布的胳膊,问出了这句废话。 九歌闻言一愣,随后又扯出一丝笑:“不疼。” “怎么受的伤。” 九歌苦笑道:“学艺不精,合该有此一遭。” 九歌的每个字都扎在柴桑心里,她从来都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见柴桑久久不说话,九歌便说道:“大人若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好。”柴桑看着九歌出了门,不知道想问什么,却总感觉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她比他想象中要冷静,好像这一个月,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像他知道的,她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营救张勤这件事,虽然最后目标达成,似乎应该欢喜,可实则柴桑这边吃了个暗亏。 他自信慕容柏舟和南昭容都是难得一遇的人才,尤其慕容柏舟出自将军世家,却在一伙流寇手上没讨得半点便宜,自己还受了伤。 若不是九歌找得慕容诀出马,他们怕是连这伙贼人的踪影都找不见。这说明,世上没有不出世的天才。 本来柴桑计划,赶在今冬,在澶州征兵,正好让柏舟他们在军营历练,他也可免了无兵可用之苦。 可如今义父南面称孤,他异姓封王,在开封的这些天,恰恰让他知道,他固然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此时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澶州,为了不给义父添麻烦,他不得不谨慎些。 他可以暂避锋芒,但不能让美玉蒙尘,柏舟留在澶州,于他自己而言,并无多大裨益,他盘算着,如何给他更大的助力,让他这只鸿鹄上青云。 他思来想去,朝中熟识的,他信任的,能答应他请托的,只有李彦明了。 于是几天后,慕容柏舟带着柴桑的信去了开封。 九歌这些天以养伤为由,住进了乐安谷上的小宅子里。 南昭容去过一次,给她带了些吃食,看样子九歌是打算长住,东西一应俱全。 这个宅子的存在在府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是府中人口简单,大家也很有默契的不提,也没有人会去追问宅子的来处。 九歌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天,她此前从未一个人生活过,如今在这里,劈柴是她,做饭是她,盈盈灯火,清粥小菜,白日在院中坐看枯木,任冬日暖阳打在身上,晚间看星辰拱月,凉风入怀,清透无暇。 原来在深山之中,读圣贤书,虑天下事,如父亲,不是真清净,掏空心事,周身齐全,不忧外物,心无所求,才是真出世。 她当然不是真清净无为,当日出谷,她对南昭容说的话,言犹在耳,她不信命,她信人定胜天,所以她才到澶州。 她只是要想明白一些事,一些有关柴桑的事。 她发现,她确实喜欢上了柴桑,世间没有一个男子能如他一般,如星,如月,如清风,又如石,如木,如山川。 懂她桂花浸信,懂她话中的刺。 以前在柴桑面前,她能逞口舌之快,恣意轻率,无需顾忌,但现在不同了,他有娇妻在畔,她不得不有分寸。 她在找寻和平衡这种分寸感。 她是不会离开澶州府的,她与柴桑如何,是他二人的私事,简单说,是不能因私废公,敞开来,是她心里明白,她来澶州府,不是因为喜欢柴桑,而是,她也有未竟的,想要努力的事业,所以她也不会,因为一点尴尬、难过和不甘就轻易离开。 难的是,怎样抑制她的心动,在看到他走来时,看到他说话时,看到他笑时,看到他若有似无的关心时。 这太难了。 太闷了,冬日封闭严实炭火又旺的屋里。 她推开窗,像前几日那样,想迎一丝冷风入怀,清一清烦扰的思绪和杂念。 可是她看到了柴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夜没有月亮,天上还飞着雪,而他站在那里,黑黢黢的夜里,雪白的夜里。 柴桑也没料到九歌会突然打开窗,她开窗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想逃,双脚却被钉进了地里,扎扎实实。 两人都没有说话,说什么呢? 就那样彼此看着,像多年未见,像在描摹彼此的眉眼,刻画彼此的线条,将对方化在眼睛里。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柴桑心中默念着这句诗,他多希望,他是那个夜归人,哪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