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碗
如果是难控的心软,挑起一场轻易的放纵,那醒来时短暂数分钟,也够陈心慰有足够的清醒。 如果不是那天意外碰面,他又怎么想起自己,别说什么找不到,港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何家这样的人家,还会找不到一个小小的她? 他本也没料想过相遇。 昨晚,大概也是一时兴起的刺激,只要二人的再遇足够浪漫,就够点燃何家曾经流浪的子弟。 和曾经……有过过去的对象来一把叫旧情复炽的游戏。 何念琛没想过陈心慰会哭着对自己说出放过这样的词。 一时不知道接应些什么话,喉咙里哽住痴情的话语变成绵密的针,扎得自己喉咙生疼。 他很会哄心慰,其实也说不上哄,只要他露出软弱,撒娇,祈求,对方总会毫无底线地纵容自己,给一切她有的。 “对不起,是我太理所当然了。”何念琛稍稍松开了面前的女人。 薄而瘦的背身,脊椎分明对着他,没有一丝欲念,透出主人说不出的凄楚。 陈心慰还有些颤抖,她努力地忍住自己的眼泪,她向来是个眼浅的人,见一面就足够她在昏暗的楼梯无声啜泣许久,更别说放纵后要说的离别。 何念琛把手抚上她的背,试图带给她一些些安抚,陈心慰颤抖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啜泣声也随之而来,带着四年前的委屈。 被自己心爱的人背弃的委屈。 狼狈收拾只配想下一天怎么活的委屈。 好多好多,她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她想大吼何念琛滚,不要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她没有那么坚强,没有在对象的朋友面前装作单纯的老板娘阿姨后还能宽容地说理解;她没有那么勇敢,勇敢到他带了漂亮的暧昧对象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还有一丝丝自信不会怀疑。 “我、我也照过镜子看过我是不是那么差……”陈心慰低着头哭泣,眼泪落到还环着她腰间的何念琛的手臂上。“毕竟连你的同学都喊我阿姨,我以为……我以为七岁不是很大。” 何念琛刹那才想起来,曾经他和张鸣一起到还是流动摊位的小吃摊找她。 “你不是要介绍你女朋友给我认识吗?” “抱歉阿姨,我们还是不吃了。” 而他回应陈心慰是一句“你真好,你永远都能理解我。” 过去那些似乎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再遇之后他满脑子都是跟陈心慰那些美好细碎的回忆。 她总会永远等着自己,她的手艺很好,还有她各样美好柔软,从不拒绝自己也不否认自己。 无论自己表现好坏,她都微笑着包容,很有耐性…… 却总是没想起来那被自己刻意遗忘的部分---- 他和她,终究是不欢而散的。 没有谁把再见说得清晰明了,她甚至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放纵地落泪。 何念琛回忆起自己曾经带过对自己频频示好的女生到她的摊位,心慰微笑地扮演不过是过路人的小吃摊老板娘,啊对了……那次是他第一次给了碗仔翅的钱。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也许不是,他后来有路过陈心慰时常摆摊的地方,她依然很有活力精神地招呼着客人,时而摊前排着长龙,可应上一句客似云来。 时而没有人,她拿着小风扇给自己吹一吹三十来度海边城市的暑气。 后来他也没有心情再路过了,也许是因为陈心慰那句我们是姐弟,他便自然而然又心安理得地迈向他的无情路。 陈心慰哭得累了,抽抽噎噎地要站起来收拾。 何念琛突然缩近了搂住的她的手,用力一带把陈心慰再度压下。 绵密的吻细细落下,伴随他不值钱的“对不起”。 罢了。 陈心慰太了解何念琛,他透出一丝丝的软弱,都能让她心里软成一团。 何念琛对她来说,太重要,太可怕了。 是深爱到骨髓的人,只要看到他好,她就心满意足。 是她曾经以为可以度过余生的家人,感情早已不只是爱情,相依为命走过来的日子,那些美好都是支持她走到现在的粮食。 她真的不记坏。 待她极差,她也学不了乖,哪怕知道前面是悬崖。 就跟她知道她早知道跟何念琛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却还……攥着不肯放,直到对方还她一个清醒。 而现在,梦里的人就在她面前,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