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
秦留芳陪着笑,送走了几个府兵后,慢慢地把东西一点点拾回去。那张桌子断了条腿,秦留芳舍不得扔,想把它搬回去。可昨日被绑着伤了胳膊,抬起来的瞬间有些吃力,正想放下来准备拖着回去,只觉得手上一轻,伸来了一双手,秦留芳抬眼一看是个眼生的男子,帮着他一起抬进了门。 “谢谢这位兄台了,我这里乱成这样,也不能请你坐下来喝口水。”秦留芳道着谢。 “道长客气了,你先收拾着,我听说道长算得准,专门过来想请道长看看。” 秦留芳闻言直起了身子,审视了来人几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道:“那兄台且等上一等,我把桌椅板凳拾掇出来。” 秦留芳腾出一片空地,把断腿的桌子用一个高脚凳支撑着,看着有些斜,又垫了两本书,试了试还算稳固。又将凳子摆好,拿出纸笔和砚台,从里屋到后院新取了一壶水倒了两杯。 “兄台请坐,不知兄台今日想看什么呢?” 梁品一直看着秦留芳忙上忙下,狼藉的铺子,穿着有补丁的道袍,看着有些落魄,可脸上没有半分窘态。他早就想好了到这里来的说辞,把说给温惠父女的话又给秦留芳说了一遍。 “我想请道长看看我明年考运如何,能否高中?” 秦留芳看着这人就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果然没错。 “好说好说,兄台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来帮你看看。” 梁品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的,胡乱编了一个,说给了秦留芳。只见秦留芳,从杯子里倒了些水研了墨,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眉头越锁越紧。 “兄台你说你是兖州的贡生?什么时候考上的?” “去年秋天。” 秦留芳坐直了身子,对梁品笑说道:“兄台,你若诚心要看得跟我说真话才行,若真如你所说,那你给我的生辰八字便有问题,你要不再想想你记错了没?” 梁品又说了一遍,与上一回无异,只见坐在他对面的人摇着头放下了笔,便问: “道长为何笃定我这八字不对?” “你这八字全局不见印星,走的又是财运,财要坏印,流年也没有吉星帮扶,若这真是你的生辰八字,你去岁断然考不上秋闱。” 秦留芳话还说得算轻了,单看这个八字走科举的路子是走不通的。 “道长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笃定了,你就不怕是你算错了?这的确是我的生辰八字,而我告诉你的也是实情。” 秦留芳仍旧摇头,脸上没有丝毫动摇,看着来人眼里也带了别样神色。 “我的确算得不一定对,但在这件事上我敢说,这个八字不是兄台的八字。” 梁品从未接触过这些,倒是真的好奇了,不由得问:“是吗?何以见得?” “生辰八字和人一样,也有气度和格局。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八字,兄台这样的人,绝不会是这样的八字。” “这个生辰八字有何问题?” 秦留芳笑而不语,调转了话头,问起了来人:“方才的官差是兄台叫来的吧?”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在铁匠来找茬的时候,这个人就站在不远处。至于他为何能记住,除了这个人气度与一众街坊有别之外,他还看出了这个人不是在看热闹,而是在观察,一如他踏进这间铺子开始。 梁品没有否认:“对,本想趁着凉爽些的时候来找道长看看,可一来就看到了那一幕。” “兄台不是吴州人吧,听口音像北方人。” “道长算不出来吗?” 秦留芳听了一笑,给自己续上了水,说了这么久怪渴的。“若事事都能算出来,人这一辈子岂不是过得过分容易了。”喝完一杯水继续道:“兄台说是来找我算命,可处处透露着不信,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何?” 跟秦留芳谈了这么些时候,梁品对这个人也有个估摸,聪明、谨慎又带着防备,不像是坑蒙拐骗的假道士。 “昨日菜市场的事我看到了,想来看看道长是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妖道。” “那兄台觉得我是妖道吗?” 梁品摇了摇头,慢慢地说:“以我之见,不像是。” 秦留芳笑着,没有说话,等着对面的人继续。 “吴州旱情也是道长算出来的吗?” “自然。” “那看来道长对自己所算之事都很笃定。” 秦留芳摇摇头,并不认同。“我只是对我笃定的事笃定。” “道家不是讲求‘无为’吗?所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这个道理道长肯定明白,既然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