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至担心这家伙会不会患上精神分裂症。 “其实,我觉得你不用瞒着她。”某天结束部活,岩泉一对及川彻说。 “不行。”及川彻说。 阿澄也是个天才。 天才的资质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显现,白鸟澄音玩弄乐器的天赋是世界级的,论起来比什么牛岛若利影山飞雄都厉害(及川语)。 虽然他有时也想从阿澄那里得到安慰……但他更想理所当然地和她站上一样的高度,踏上一样的舞台。不然还谈什么并肩前行? “……青春期少年微妙的自尊心吗。”岩泉一啧了一声。 “想在暗恋对象面前展示最好的一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及川彻扭头,不服气地嘟囔道。 “我不管这些。好在你天天要去见阿澄,就没功夫做那些多余的训练了——你也别再自作主张,小心自己的身体。” 岩泉一拍了拍他的背,及川彻低头“嗯”了一声。 及川彻自己也注意到了。 他那摇摇欲坠的信念,和岌岌可危的自尊。 但他还是每天笑着去找阿澄。 直到某天,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及川彻跑到他们从前经常光顾的商店,买了两根冰棍。 阿澄拆掉冰棍的外包装,慢慢地吃着。她的吃相并没有多么优雅秀气,就是普普通通地、用牙齿把冰一块一块地啃下来。有时也会因为咬下的冰块过大,倒吸着凉气捂住自己的侧脸。 说实话,从小到大,及川彻几乎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过那种大小姐的高傲感。 相反,他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距离和寂寞。 无法言说的寂寞。 夏日的傍晚,他们走过一片连绵的树荫。一道亮光透过树冠的缝隙,从天上投射下来。 白鸟澄音若有所思地仰头,那双金绿色的眼眸深处反射着点点金光。 她的视线沿着那道光芒的痕迹飘去,落在某个及川彻未曾到达过的、遥不可及的地方。 “阿彻,你说,这世上有时光隧道吗?”白鸟澄音咽下最后一口冰棍,拿起那根小小的木棒,细看木棒上的纹理,“就是那种能够穿越时空的、刷的一下就回到过去的东西。” “时光隧道?或许有吧。但阿澄想找它做什么,回到还在幼稚园的年纪吗?”及川彻眨了眨眼,“那我也想见识见识那种东西——只是估计小岩到时候就有的忙了。” “这关小岩什么事?” “因为小岩总是对我说:‘照顾你一个已经够辛苦了,幸好阿澄不像你一样这么不靠谱’——完全就是妈妈教训没有出息的儿子向优秀的长女学习的口吻!如果他引以为傲的阿澄和不让他省心的我都变回小孩子的话,小岩会操心的要死吧。” “……别这样!小岩是无辜的。” 及川彻微微挑眉,露出一个轻巧的笑容。 白鸟澄音把冰棍的木棒丢进垃圾桶里,掏出手绢来擦拭指尖,用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阿彻,如果笑起来很累的话,你可以不笑的。” 及川彻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还是继续装傻。 “阿澄你在说什么?” “前几天,我悄悄去你们排球部看过你了。” “……” 前几天? 是他拼命练习发球练到双腿脱力、被岩泉一拽去医务室的那次,还是他托球过于急躁、被教练罚下场的那次? 及川彻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混乱,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撇过脸,低声道:“真是的,明明不想被阿澄见到那么狼狈的样子的。” 他伸出手,捋起额头上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其实,我甚至想过要放弃排球。” “反正不论怎么练习,都赶不上那种妖怪一样的天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及川彻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绿得近乎刺眼的叶片,实际上十指的指尖却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阿澄会怎么办呢? 会故意说些严厉的话来刺激他吗?会一巴掌打醒他吗? 不,阿澄也是天才,她可能都不太能理解他的感受。或许会说些俏皮话缓解气氛,或许会认真地安慰他“下次一定能赢”、“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很厉害了,这次不还拿了最佳二传手的奖吗”之类的话—— “是不是天才都无所谓。”静立在面前的少女说出了超乎他想象的话语,“阿彻,只有最后站上那个舞台的才是赢家。你都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踏上赛道,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提前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