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眼看人已到齐了，两位国公夫人暂时放下争着与谢卿禾亲近的心思，叫了丫鬟仆妇和礼赞过来。

这里是引漯河之水汇入小沐湖的注水口，湖边绿草茵茵，一群衣着华贵的少年人正站在湖畔的垂柳下。

柳夫人与顾夫人命人端来盛有新摘兰草的木盆，到漯河小分流舀取了鲜活洁净的河水来浸泡兰草。

随后她们又命礼赞一边念着吉祥的祝词一边把泡好的兰汤，以兰草沾水洒在这群少年人身上。

上巳节当日兰汤沐身，寓意涤去污秽，迎来祥瑞。

虽只是用浸过河水的兰草往身上洒洒水而已，还是有许多贵女被惊得娇笑连连，如莺燕齐鸣。

世家子弟看到这一幕，听着她们婉转悦耳的笑闹声，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一时间，此间充满了少年们的欢声笑语。

两位国公夫人知道这群孩子来此可不是因为这兰汤沐身的仪式，而是为了在留园尽情游玩的。

所以等着仪式完成后，她们就很有默契地不再打扰他们了。

两位国公夫人吩咐了他们几句注意安全不可滋事后，就回专供她们歇息的地方喝茶去了。

她们这两个长辈一走，这群少年们顿时像群撒欢的鸟儿，顿觉得连四周空气都自由了不少。

他们不再是像方才一样排在河畔等着礼赞用兰汤洒水沐身，而是笑闹着四散而开。

谢卿禾仍旧站在那儿没有动，因为她很快又被众人围住了。

她已有半年多未露面，再出现时变得比以前更加高挑清艳，又传闻她回京后就病了，让许久未见的众人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感。

有嘘寒问暖套近乎的，有打探她大哥谢君策何时回京的，自然也有打趣着问她在飞花宴上要坐在哪位公子对面的。

谢君泽还是跟之前一样护在谢卿禾身侧，谢君淮则在兰汤沐身的除秽之礼后叮嘱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谢君淮做事专注认真，谢卿禾知道他还需为即将到来的殿试做准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纵自己游乐。

本来今日谢君淮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长公主特意嘱咐了要他一定来参加这个仪式，他知母亲是为了讨个好兆头，这才来了。

谢卿禾是重生的，虽知道她二哥会在殿试中拿下头筹，但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透露任何相关的消息。

一则她担心谢君淮知道了这件事会影响他的心态，导致殿试成绩生变，二则担心他会认为她在胡言乱语，又要趁机对她说教一番了。

毕竟重生之事玄之又玄，太过匪夷所思了，即使说了也无人相信。

谢君淮已在今年的会试上高中了第一名，摘取了会元的荣誉，在场的贵女们绝大多数都想借此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一番。

不想这上巳节游园赏乐尚未开始，他就要走了，真是叫她们芳心碎了一地。

在谢君淮转身离开时，谢卿禾注意到许多贵女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

谢卿禾特意看了眼林纾妤，发现她并没有去看谢君淮。

为何前世自己会认为林纾妤喜欢她二哥呢。

谢卿禾只看了林纾妤一眼并很快就收回目光，不想却被林纾妤发现了。

眼看林纾妤又巴巴地黏上来了，谢卿禾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正好这时洛明嫣兴致勃勃地拉着谢卿禾去投壶，她为了摆脱林纾妤，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了。

林纾妤刚踏出一步就见谢卿禾跟洛明嫣走了，不由脚步一顿，心下更慌了。

这一幕自然被许多贵女们瞧见了，平时看不惯林纾妤的那几个还纷纷嗤笑着说起了风凉话。

“啧啧……有些人啊，明知道人家郡主明显不想搭理她，还非要往前凑。”

“我以前还以为她跟韶宁郡主多要好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是，以后看她如何出风头……”

……

这些议论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林纾妤听到。

这些风凉话飘进她耳里，没过一会就让她受不了了。

她再怎么说也被誉为上京第一才女，以前京城跟谢卿禾在一起，也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拔高到谢卿禾那个高度。

如今境况回落，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没过一会，她就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捏紧手中的纨扇柄，转身就拉着方才喊她的姑娘朝谢卿禾的反方向走去。

不过她到底是声名在外的上京第一才女，长得也颇有几分姿色，自然也就有不少倾慕追随她的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