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严朝七双目紧闭躺在榻上。 赵杭面无表情地亲自上前验尸。 他身上除了前几日她打出来的外伤,并无别的伤痕。被褥一盖,若非胸膛毫无起伏,说他只是睡着也是有人信的。 瓢泼的大雨顺着半开的窗子泼进来,屋内只有雨水落地的滴答声,静得可怕。 颜墨申一声不吭地站在赵杭后边。 雨声中隐约传来吵嚷声。 赵杭摘了羊肠套,问是谁在闹事。 颜墨申站在她身后,垂头道:“是……新兵营的。今日是新兵营中的好几人人涌进来想找严朝七,说是昨日与严朝七约了演武场见……所以……” 颜墨申咬咬牙,飞快说下去:“现在整个新兵营都知晓严朝七死了。” 赵杭挑开窗纸看了眼,雨幕如注,却还能瞧见一大群人围在不远处,前面有个领头的青年。青年的声音碎在雨声中,但也依稀能听得见他在说什么。 “将军若想杀朝七,又何必免了他的板子?” 是前些日子演武台那个镇定的少年。 她又放下手:“去请仵作来,再将那个领头的青年带进来。” “其余的,全部带去操练。若有人胆敢私自出营,绑了拉去轻营审。” 许是刚刚淋了雨,她声音有些哑。 颜墨申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是!” 颜墨申将人带来后便关上门,留赵杭与青年,还有毫无呼吸的严朝七共处一屋。 青年脸上的伤还未好,衣裳湿透,还有些不整——似乎是被人推搡过。 “叫什么?”赵杭一边翻着严朝七屋内事物,一边问道,眼神没有半分落在他身上。 “严慕阳。” 赵杭动作停住,转头看了他一眼:“与严朝七是兄弟?” 严慕阳:“一个村的。” “十一月三十日晚间,你与严朝七去了暮云楼,见了个茶商,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严慕阳低下头:“那晚烛火很暗,他坐得远,身边还有个女子伺候挡了好多,我……没看清。” 赵杭忽然道:“严朝七是不是还私下见过这人?” 严慕阳瞳孔猛地放大,但只是用力握紧了手:“应该是没有的。我们平日都在新兵营,休沐时也都是结伴出去。” 凉风顺着半开的窗子灌进来,寒意彻骨。 赵杭合上柜子,直起身子,眼神轻飘飘地扫过严慕阳:“还不肯说实话?怕事情传出去对严朝七死后名声不好?” 严慕阳打了个寒颤,垂下眉眼,避开赵杭的眼神,仍旧一言不发,像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 赵杭淡淡道:“知情不报,乃是大罪。” 严慕阳始终没抬头,似乎是不敢看床上一动不动的严朝七。他沉默片刻,没回答赵杭的问题,只是小声问:“朝七,怎么死的?” 赵杭冷淡道:“尚未查明死因。” 她看了眼严慕阳的神色,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开口:“你觉得,严朝七的死与那夜之人有关?” 屋内只余衣裳上的水珠滑落的声音,严慕阳一声不吭。 赵杭心平气和道:“那就是严朝七勾结外人意图构陷将领,谋害凉州。只是计划不成,被灭了口。” 她拍了拍手,松快道:“结案了。” “你放屁!”严慕阳忽地抬起头,怒目而视:“朝七不可能做这种事,他是被骗的!” 赵杭收起脸上的松快,微微眯了眯眼:“所以你知道,那夜之人暗藏祸心。” 严慕阳脊背一凉,这才惊觉,自己是中了赵杭的激将法。 赵杭缓缓道:“不知者不罪,但你若还什么都不肯说,我也只能将严朝七与叛徒同罪。” “那夜的孙公子,究竟是谁?” 严慕阳沉默许久,赵杭也不催促。 屋内只有水珠落地的声音。 “是凉西孙家的人。” 严慕阳艰涩道。 他直接跪下,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赵杭一挑眉,这她确实没料到——当年的与元戎勾结的孙氏竟还有漏网之鱼,还敢用着孙这个姓氏在凉州招摇过市。 那眼前这人,又与孙家什么关系? 思忖间,严慕阳又扑上来攥住赵杭衣角,字字泣血:“将军明鉴啊!朝七定不会与孙家有关,他……他定是被姓孙的蒙骗了!” 他没解释自己与孙家的关系,反而迫不及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