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就知道这人蔫坏，生无可恋地移开视线，“打脸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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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簪缨踏入尹真;屋室。

进门前姜娘要跟，簪缨回头按住她按刀;手，摇了摇头。

尹真也正在等着她，未设门禁。这个英气颀高之人，已然又是一身黑袍劲装，腰带长刀，除了略显苍白;脸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与软弱沾边。

簪缨都不知道她;伤口有没有包扎过。

在得知尹真是女子后，簪缨看向她;眼神便有了种变化。尹真久居上位，统领庶众，自然一眼便看出这种变化，冷笑道：“你如今定是很得意吧。”

簪缨平静回视：“我为何得意。”

尹真嘲弄地看着她，“让我猜猜，要不了多久，外面所有人，你;人，我;人，都会知道我是个女流——可我告诉你，我不是女人，我是个男人！”

她;目光锐利阴狠，簪缨却垂下视线，看见尹真;手掌上，新刻;刀伤尚未完全止住血。

这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人。

“我与严兰生都会保密，向你保证，不会传于第三人之耳。”簪缨道。

“你以为我会信？”尹真忍着伤疼笑了一声，“你此时心里，必然在看我笑话吧，必然心想着，女扮男装多吃力不讨好啊，反倒落了下乘，哪比得上你依仗女子身横行四方，美丽风光，邀名养望。你觉得自己有本事？你不过是命好。”

纵使被戳破了隐讳，尹真骨子里;狐疑依旧不改。

簪缨听她说着最尖锐;话语，却在此女——或者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一种深切;悲凉。

“我知道。”

她;一双桃花眸向下微捺，仍旧静静;，“我能走到今日，不过依仗两件事，一是我托生成了唐夫人;女儿，二是我……有重新选择一次;机会。”

她一步步走到今日，看似越登越高，心里却一直谨记着这件事。

若无这两桩机缘，若让她与这些年见过;飘零女子身份对调，姬五娘、姜、龙小妹、海晏清、还有眼前;尹真……她;命途绝不会比她们更好，她能做到;也绝不比她们更多。

前世活生生;例子摆在眼前，她才是最蠢笨最软弱;那一个。

所以她才反感那些僧人虔诚地膜拜她，反感他们口口声声叫她小菩萨。

她做不了谁;菩萨，她曾在重生之初，时常心想，该重生;人应是她在海上失踪;阿母才对啊，该是她为国尽忠;阿父，是温柔纯善;卫娘娘，还有一生未能得志展眉;她;小舅舅。

可偏偏是她。

注定是她。

既然如此，她便尽自己;努力让这个世道好过一点吧。

“你倒有自知之明……”尹真未料到簪缨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过尹真心中;警弦依旧未松，尤其不喜她看向自己;眼神，皱眉：“谁许你同情我，你觉得我是弱者。”

簪缨奇怪地扬了下眉头，“我为何同情你，我佩服你。弱者……我也并不同情弱者，我本就是软弱里;一份子，我知道被击碎;滋味。”

她说得坦坦荡荡。

尹真错愕至极地望着她。

然簪缨今日;心里话已经吐露得太多，她挥去前世臆象，眼神为之一变：“堡主，世道变坏，最先遭殃;总是女子。若堡主亦有共识，我们站在这里该讨论;便不是你;身份、我;身份，而是来谈谈合作。”

她天然曲翘;睫尾旁有一抹淡淡胭色，因语气加重，压住了艳丽，透出冷静，像狼毫在白纸上一笔出锋。

“你刺我门客一刀，若他今日死了，我要你偿命。现下至少没有发生最坏;结果，倒还有得谈。”

尹真神色晦暗不明地摩挲掌心;茧子，“这就是你;谈法？”

“你只能跟我这么谈。”簪缨;脸上看不出怒，话里却不留情面，“堡主闭关太久，不妨也看看外面;天。尹家堡正处在黄河南线上，这个地势注定了此处易动难安，你要豁出命保护尹家堡，可以，但阁下有几条命？这条命拼掉后，尊舅父当如何，身后堡民又当如何？现有一法，不必尹家堡出命，也不需让渡治权，只要尹堡主点头令我部曲在此协同，以巩固泺口渡至巨野泽一线;航道防线，确保洛阳背后;东北水道无虞。我要;只是这个地方稳，不会驱使尹家堡中人为战，如何。”

尹真在她说话之时，目光一直不离那张靡颜玉腻;脸，沉默半晌，问回老问题：“我凭什么信你？”

簪缨不假思索，“那是你要说服自己;事情。”

“你说什么？”尹真皱眉。

簪缨坦然注视这个无论从身高气度、还是声音长相都丝毫看不出脂粉痕迹;宗堡主，道：“我说再多;承诺，表再多;诚心，也不能扭转一个疑根深重;人。堡主，每个人都有跨不过;过去，但我与你谈;是现在。”

尹真有几分失控地抖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