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1、

一夜平静。第二天网球部早练的路上，王诺和不二周助聊起了东欧发生的趣事，比如自己失眠不小心睡过了，差点在重要会议上迟到——自从在不二周助面前性别穿帮，她就不怎么遮掩自己的特殊了，会议应酬之类的都诚实地告诉他。当然，在一般人的想象力极限里，她最多也就是和迹部景吾类似，一个早熟的财阀家族继承人罢了。

“本来想给你带礼物的，但是没找到比上次的纪念品更有新意的东西。”

似乎是因为少女难得分享点自己的小秘密，不二周助笑意都真实了几分：“礼物不用在意。”

他们到了网球场。如今有乾汁作为武器，鲜少有人迟到。王诺在部活室刚好碰到越前，他早到了一步，已经换完了球衣。

“早啊，龙马。”

越前顿了会儿，琥珀色的猫眼直直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又移开了目光，以一种少见的冷淡态度点了点头。

王诺直觉不对。小朋友还在闹脾气？

在训练时越前的反应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交流只维持在最少限度。这种状态持续了整个上午，休息时他也不来同她说话，连视线的接触都减少了。

没有幼稚的完全不理她，却切实显露出自己不满的情绪。

早练结束，到了午休时间，越前拿出自己的便当，就发现王诺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的便当盒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了，龙马，不要再生气了。”

“我们和好吧。”

王诺自然地拿起他的便当：“走，去天台。”

哪怕已经是暑假，天台却仍然是属于他们的地方。

越前龙马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

其实自从川王祭的那一晚之后，所有的事情就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格外在乎王诺的态度，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对他都有极大的影响力。然而王诺对此一无所觉。

越前总希望自己是唯一被注视的那个，是“特殊”的。可事实是王诺对每一个正选都很好，那双黑眸看着很多人。

而王诺始终都是那样。是越前的想法和心态变了。

越前龙马觉得这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天台是一如既往的舒适阳光。白云悠悠，蓝天依旧。越前龙马记得他们刚刚认识时，这个少年拉着自己的手腕，不由分说就一路来到了这里。

他们在天台度过了无数的中午，很多时候还有王祺一起。但是初三教学楼离得远，王祺总是会先走，最后就只剩他们两个，有时王诺会低头打一些他听不懂的电话，或者回复各种信息，也有的时候他会很悠闲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越前那时就会把外套折叠成枕头递给他。

其实现在也是这样，越前想，但为什么不同于以前的平静和温暖，他会觉得焦虑，甚至难受？

此刻他的后桌君正坐在他右手边，这个少年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非常自然地把排骨和烤鳗鱼夹到自己的便当盒里。

“龙马，你应该知道，我昨天在部长面前说的话，都是事实。”

柔软的声音被吹到远方。越前龙马琥珀色的瞳仁里有一丝波动，却很快被压抑下去。

“我知道。”他小声地说。

“你现在确实无法赢过周助哥——但是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能超越他。”她耐心地解释，“只是目前，为了青学的胜率，我会选择他而不是你。”

这些道理越前龙马都明白。然而他想听的不是这样完全理智的解释。他想看王诺表现出“在乎”，会因为他的生气而纠结紧张，而不是永远云淡风轻，甚至像昨天那样视而不见。

“因为我是经理，所以我必须做出最佳的安排。哪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能偏心。”

王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而有道理。那双眼睛里有热度，越前龙马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好埋头吃自己的便当，尽力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情。

此刻如果露出一点高兴的神情会更加完美。毕竟他说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但果然，完全开心不起来。

越前龙马曾经以为，喜欢这件小事只要放在心里就好，他和王诺像往常一样相处就足够，他们的关系没必要改变，保持原样就很好。

可现在他意识到并不是这样。他不满足于此了。

如果王诺是个女生，越前大概连一秒的迟疑都不会有，发觉自己心意的时候就会说出来，将喜欢这两个字告诉她，抓住她。

可王诺是个男生——这就让问题复杂了很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