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是基督山伯爵，你也不是阿尔贝。只是想知道一下，除了明面上的情报外，有没有不为人知的固定圈子，或者势力划分？思来想去，看得最清晰的应该是你，我能求助的也只有你。”

她摊手：“外乡人可不想冒冒失失结果惹上麻烦，所以想要些情报罢了。”

她的说话方式、对毒辣言辞的化解、那种自信又游刃有余的神态，又让迹部景吾产生了同类相近时的亲近感和欣赏。

“当然了，如果迹部君不愿意帮忙，那我就只能扼腕叹息，周六空身上阵。”

大少爷习惯性刁难：“这点小事，本大爷可以帮忙。可你准备怎么回报？”

王诺眨眨眼：“代表王家回报迹部家可能有点难，但是代表我自己回报你还是没问题的。”

她这次递出了自己的名片：“我想想，请你吃晚饭？”

——熟稔的，自如的语气，他在网球部员们口中也听过类似的话语，但比起慈郎他们没心没肺，面前这位是真切理解他继承人的身份，然后毫不在意那些财富和头衔的分量。这个态度轻轻拨动了迹部景吾心底的某根弦。他没有泄露一时的触动，而是挂着一贯骄傲和矜持的神色将卡片收下了：“嗯，本大爷姑且答应你的提案。”

王诺满意地吹了声口哨。她拜托销售员小林弘助做了临时司机，二人当即前往一家迹部提议的餐馆。这顿饭很愉快，没有应酬时的小心拘束，两个人气场相合，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

“……以上就是几家蹿升的新贵。”迹部景吾将写满名字的笔记本递还给王诺。他们讨论着资本界新起势力，却用着青春学园统一下发的薄皮作业本，实在有种奇怪的错位感。

王诺扫了眼本子上华丽的字迹，沉吟着点头：“原来赤司集团也被排除在所谓的’老钱’之外，反而被当作‘新贵’，真是意外。”

“毕竟那群老钱 old ney本质上是从战后就开始抱团的大财阀。”少年解释，“赤司集团的境遇和迹部差不多，是金融泡沫后才崛起的，虽然经历两代人已经有了些底蕴，但比不上老钱历史悠久。那些老钱总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这样也好，本大爷可实在不欣赏他们争权夺利乌烟瘴气的那一套。”少年毫不客气地说。

王诺点头，将方才的信息都记在心底。

“那么，最老牌的几个财团，如今情况如何？”她问。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模糊，她换了个直白的说法，“在那群老钱里，你觉得哪几家最腐朽？”

迹部景吾几乎立刻给出了答案：“最腐朽的，是三大家吧。相信你也听过这个称呼。”

“——三大家。”王诺眸光微闪，“……确实是大名鼎鼎。”

迹部说：“神田，近卫，西乡，他们三家是古早的利益同盟，因为掌控的是铁路、建材之类的基础产业，他们一直是自视甚高的。”

“三大家……很团结？”

“也不见得。”迹部景吾回答，“近几年，神田和近卫家愈来愈衰弱，西乡家掌握着主要话语权，给人一种面和心不和的感觉。”

王诺蹙眉：“我听说，他们被并称为三大家，不仅仅是因为利益牵扯复杂，还因为他们是姻亲。但其中具体的关系很混乱，好像还闹出过私生子上门认亲的事。”

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总之，是一个光提及就觉得充满了腐朽气息的名字。”

王诺点点头，似乎意味深长，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称赞少年：“一针见血的说三大家外强中干，不得不说，你真有魄力。”

他们连美食都没动几口，全身心投入聊天了。除了应有的情报交换之外还聊了很多其他东西，就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迹部景吾本该提起戒心的，这位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对他的了解过于详尽，而且每一分都踩在他欣赏的点上。

通常只有别有居心的人才会做到这一步。但王诺这般不遮不掩光明正大告诉迹部景吾”我对你很了解”，反而充满了真诚。更何况，当黑发少年挽起微笑，或者传递暗号般眨眨眼睛，就显得亲和温柔，毫无威胁力，让人生不起忌惮的心思。

时间过得很快，二人尽兴还浑然不觉，直到迹部的司机打来电话，他们才意识到聊了很久。临告别时他们礼节性握手，一个手掌有力温暖指根有薄茧，另一个微凉细嫩如女孩子的手一样柔软。

反差感让迹部景吾微微一愣——看着“少年”含笑看着他的双眼，就在这个瞬间，迹部觉得他已经熟悉到足够用亲密的方式称呼对方了。

“诺君，”叫了名字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该接着说些什么，有些仓促地找了个话题，“有空可以来冰帝参观。比起青学，还是冰帝更适合你。如果转学的话，本大爷十分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