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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回道,“我们拿去送人。” “可谁没事会送人药呢?岂不会触人家霉头?” 陈子章对她的提议有些不太赞同,在他看来,若是平白无故送药给人家,就像是在诅咒人生病似的。 林菀当然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但是送礼也是讲求技巧的。 前两日那受重伤的男子已经苏醒,在连续用了两日医馆这伤药后情况明显好转,连那血肉模糊的双腿也有望恢复行走。 如今,陈家止血散的名头日益响亮,相信过不久就会有人模仿,若要让人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便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主动让人知道这药为陈家独创。 就算日后还会有人研制,但那时陈家伤药已经家喻户晓,根本不怕对手竞争。 而要打响知名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官商合作,所以这药要送,头一份就要送到知县大人头上。 这给知县送礼,就必须得大大方方地送,最好弄得大家伙都知道,药本身值不了几个钱,连木盒也不值钱。 但是有人买过药,知道药价多少?有人能辨别那木盒值几个铜板?众人便不会认为这是在行贿。 而收礼的人自然能心安理得的收下,所以这批药第一个收到的人只能是知县大人。 剩下的那些商家大户,则平日里年节互礼的时候回赠即可,稍微包装一下当然更好,因为他们以后才是医馆药材购买的主力军,让人觉得被特殊对待了,那他们花起银子来岂不是更痛快。 至于说拿药送人让人忌讳,林菀一点也不担心,她心中早有办法。说话是门艺术,同样的话,换个法儿说,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林菀将这一番心思细细说与陈子章听,没想到他听罢竟然久久未能回神。 她也不急,静静坐在窗下的蒲团上,执起那杯早已冷却的茶水,仰头一口饮下,之后又随意地将茶杯放在桌上,极富耐心地等着陈子章开口。 风吹起林菀鬓角的碎发,她抬手将其拢在耳后,不甚在意地看向窗外荷花池。 时值初春,却鲜有亮色,荷花池里遍布枯枝败叶,除了偶尔有几尾锦鲤跃出水面抢食外,池内一片寂静。 她视线扫视几圈,四周一派萧条景象,也无甚新奇可看。 最后,又将视线回转到那立于荷花池旁的垂柳上。 仔细辨认,那池边光秃秃地垂柳枝条上竟然冒出几点新绿。 “师妹,你的法子确实是好,师兄活了近四十载,竟不如你一小姑娘通透。” 林菀的飘远的思绪瞬间被他拉回。 恭维话听得多了,她好像失了兴趣。她并未开口接话,反而转头看向了在中庭逗猫的老大夫。 时间仿佛静止,陈子章以为她不打算回他了。却不想她却突然回过头对他说道:“师兄,你可知道女子行医在当今的世道有多难?师父他老人家背负巨大的压力收我为徒,我想他肯定不仅仅是希望我囿于如今这一方天地,至少我得走出青云镇,去见外面更辽阔的天地。” “他将陈家同我捆绑在一起,无不是在保护我,若我一介师出无名的女子走上这条路,势必困难重重,可如今他老人家,让陈家替我做盾,保我后方无忧,而我亦要使出浑身解数,让陈家医馆名满天下。” “我要让世人以后提及好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回春堂。” “这世间女子也是有用之人,他们不输男子,不该单单将她们困于后宅,她们也可以行医,一样能掌握精湛的医术。师兄,我想承袭师父的衣钵,然后教会更多的人治病救人。” 如果说刚才陈子章是震慑于林菀通透的心思和活泛的经商头脑,那此时此刻,他便是臣服这个人的人品。 他细细瞧着她的眉眼,小姑娘还是一脸稚嫩,嘴角的两个梨涡一笑便隐藏不住,让人疑惑刚才那一番话是否真是出自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姑娘之口。 陈子章恍惚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全家搬来青云镇的情形,陈家原本在上京城扎根多年,后因他父亲的祖父替宫里的贵人看隐疾被人弹劾,无端失了性命,他们无奈才全家避祸回了青云镇。 他也看向在中庭逗猫的老人,只见他拿着一根竹篾制的鸡毛长条,一上一下地提起手中的竹条,惹得猫儿一直在他脚步打转儿。 它试了几次够不到那鸡毛垛儿,逐渐显出一副气急败坏地模样,而老人家见了则笑得愈发开怀。 或许,这么多年老大夫一直未能放下心结吧,他是完完全全由他祖父教养长大,习得他的一手医术,甚至连那当年之事说不定他后来也亲身经历过,所以才找到林菀。 想让她为女子医疾,为医者正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