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
了,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你也看得出来,你实在是特殊,圣上每提起你一次,朝堂就要掀起腥风血雨口舌之争,你和朝堂简直水土不服!所以以后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别上朝了,若是有人问起,我替你顶着。” 江琅行礼,“多谢老师关心。” 梅季远点头算作应答。他见时候不早,转身要走,走出没两步,却又被江琅追上。 “老师,学生还有一事相求。” 梅季远停下脚步,“何事?” 江琅低眼垂眉,“先帝在位时,琮阳并不是他看中的皇子,未以储君的标准来加以培养。琮阳自身儒雅温和,喜好诗文古籍,能登上天子之位,实属在他意料之外,他需要时间适应。可如今,他孤立无援,身后无人……老师,我身份多有不便之处,对琮阳的帮助有限,所以斗胆请您在朝堂内外,对琮阳再多照顾一些,让他不至于举步维艰。” 梅季远轻拍江琅的肩膀,“放心,琮阳也是我的学生,我定会照顾他。” 清风拂来,撩动两人的袍摆。巷口远处偶有路人走过,传来些许谈话声音。梅季远收回手,同江琅告别离去,留下江琅独自一人。 日头高悬,将影子浓缩为一团,紧密围绕在江琅脚边。江琅原本低着头,阳光在脸上投射阴影,更凸显得棱角分明。倏尔他终于抬起头来,脸庞浸润在光线中,显露出一丝坦然。 他做出了决定。 *** 鹰扬府内,云霁进入房间时,江琅正在专心看医书,一边提笔在纸上做记录。 她有意瞄了眼纸上的字,“将军可是感染了风寒?” 江琅翻了一页书,“不止风寒。” 云霁走近了一些,“我来为将军把脉。” 江琅放下了笔,“不用,你只需替我跑一趟御药房,向太医讨几味药,用于治疗发热、咳嗽、流涕、无力、内虚等症状。” 云霁分析上述症状,“不是风寒,难道是斑丘疹?” 江琅考量着斑丘疹的危害,“斑丘疹也行,正好不宜出户见人。” 云霁于是明白了,“将军原来是想放话出去,借一个合适的理由,不接客,不进宫,不上朝。” 江琅叹道,“还是得在鹰扬府内,才能过得自在舒适。” 他拿出了案几旁准备好的入宫信件,交予云霁。云霁领命,放好了通行信件,出发去往宫中。 刚一跨出鹰扬府时,云霁碰到了孟昭启。 孟昭启穿了官服,装扮得仪表堂堂。 他本骑着马,也往宫中方向走。见到云霁,他利索地下了马,钻到了车舆内,同云霁一道行了一段顺风路。 云霁观察孟昭启的行头,“可是要进宫面见皇上?” 孟昭启先是翻出了行军册,“这半年鹰扬军的练兵报告,照例得呈给皇上过目。” 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了鹰扬军的兵符,“这个是将军安排的不能声张的秘密任务,上交鹰扬军兵符,并请皇上降罪。” 云霁拿过兵符,饶有兴致地研究,“交兵符等于交兵权,交兵权并请罪……这样算来,将军请的可是死罪。” 孟昭启凑上来,“够骇人听闻的吧?” 他又耸耸肩,“不过,连我都看得出来皇上对将军的偏心态度,皇上就算判天下人死罪,也绝不可能判将军死罪。” 云霁顺口问一句,“那将军为何还要请?” 孟昭启意料之中地摇头,“不知道。” 他想起了新奇之处,继续道,“还有更怪异的事情。将军平日里为人一向低调谦逊,对所谓战绩几乎不提,今日却一改往常,叫我请罪之前,一定先细数一遍丰功伟绩。” 孟昭启佯装已到请罪现场,开始向云霁表演他代江琅的请罪说辞,“圣上英明,虽然末将效忠两朝,率领鹰扬军镇压西番、击退倭寇、守邬州、夺鄯州、收复归雁城、平定边疆、斩杀逆贼、保天下太平、维百姓安宁,然则……事实无从改变,臣为罪人之子,本就该伏法。故而,为显景律严明,臣恳请皇上降臣死罪!” 他表演得着实抑扬顿挫惟妙惟肖,配上夸张的动作表情,逗得云霁嬉笑不止。 云霁替江琅埋怨,“将军要是知道你这样演他,定把你这一整年的俸禄都给罚光。” 孟昭启得意神气,“这些可都是他让我说的,这牛可是他让我吹的。” 云霁将兵符还给孟昭启,在一刻间忽然想明白了江琅的用意,“原来将军是把自己比作了柴存。” 孟昭启反应了一下,“柴存?写《十三田律》的那个柴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