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这里开始吧
> 本暗淡天光,由此一遮,昏昏然竟已似黑夜。 胸口一阵憋闷,夏瑞珠伸手扯开布带,把竹笠往后一掀,好像要窒息般大口大口喘息了几下,愤然道:“这鬼玩意谁爱戴谁戴,本姑娘是再不戴了。” “姑娘,戴着好好的,咋又不戴了?” 红豆手忙脚乱接过夏瑞珠扔来的帷帽,急声问道,却见她姑娘拎着食盒已快步往前去了,那步子,一点都不象个裹了小脚的姑娘。 “唉!” 她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从庄子上回来的姑娘,要想成为真正的千金小姐,估计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啊。 两人沿着夹道出去,转过一个门洞,眼前一片葱绿,那是一丛潇湘竹,踩着竹叶小道,面前出现一座两米多长的石拱桥,走上石桥,底下池水清澈,有金黄、或火红的锦锂摆尾游动,许是听着人声,锦鲤飞快聚拢过来,鱼头点簇,鱼尾飞卷,煞是灵动。 “这么冷的天还有锦鲤啊!” “姑娘,我听人说春晖堂这里有个小泉眼呢,那水出来是热的。大姑娘就爱泡这泉眼里的水,说是洗了皮肤好。三姑娘在老爷跟前闹了好几次想住进来泡那泉水,老太太都没答应,为着这个,太太跟老太太不对付呢。”红豆紧跟在夏瑞珠身后,悄声说道。 夏瑞珠挑了下眉,从这话里,听出了大姑娘就住在老夫人院里,似乎很得老夫人宠爱。 走过石桥,沿着假山走出一段,面前豁然开朗,一个三开间带东西厢的大院落就呈于面前。 院落石板铺地,居中摆着口大水缸,寒冬腊月,缸中竟还摇曳着两朵红色睡莲。 这真是顶级奢侈了。 夏瑞珠瞬间想到了暖棚、蔬菜…… 一个穿着淡紫比甲的丫头从西侧厢的偏间迎了出来,打量一眼夏瑞珠,又望了望她手上提着的食盒,笑微微道,“七姑娘来了,要跟老太太请安吧,我去禀报一声。” “谢谢这位姐姐了。” 夏瑞珠不敢怠慢,微曲膝行了一礼。 红豆也跟着行了一礼。 淡紫比甲丫头快步进了正屋,很快里头转出一个沉香色大袄配如意纹棠梨比甲的老妇人来,她眯着一双细眼,脸颊微圆白晳,鼻梁高挺优美,一笑间,眼尾处聚出无数笑纹。 这就是老夫人? 一个怔愣间,夏瑞珠听着红豆行礼,喊了一声,“莲嬷嬷好。” “七姑娘来啦,老太太前儿还在说好些日子没见着七姑娘了,染的风寒可好了,瞧着姑娘模样可是大好了。” 莲嬷嬷一拍手,声音脆脆地说着,甚至带了点百灵鸟般的喜悦感,让人一见就为之欢喜。 “劳祖母惦念,是孙女的不是。今儿孙女煮了梨汤,想请祖母品尝。” 她先跟莲嬷嬷行一礼,又举了下食盒,露出十三四岁小姑娘特有的清纯笑意,很是天真懵懂地说道。 “哟,七姑娘真是长进了,老夫人一准高兴。不过,老夫人正在礼佛呢,要劳烦七姑娘稍等一会。” 莲嬷嬷露出一点歉意,眼尾的笑纹就如门廊下的那一盆盆繁菊般,热烈灿烂。 莲嬷嬷转身进屋了,夏瑞珠同着红豆,就站在了高大正屋的台阶下,有风从盖着黛瓦的屋顶卷了下来,有些冷,又没有那么冷。 有着暖泉的院子,总归是不同的。 正屋门上挂着块厚厚毛毡子,绣着幅莲塘鸭戏图,因着几次揭起,从毡后透出股浓郁檀香味,夏瑞珠立在那儿,目光不自觉地凝视到那只鸭身上,只觉香味袅袅中,那只鸭抖擞着翅膀似乎活了过来了,正嘎嘎叫着。 “姑娘,屋里有人在哭。” 红豆用肘轻轻推了她一下。 夏瑞珠一个激灵,这才分辨出来,夹在夏府院外的大哭声中,飘着一道低低的、幽咽的哭声。 这哭声并不歇斯底里,只是如小兽般委屈的、极令人心疼的呜咽着。 她的脚步慢慢往前移了一步,正待细听,忽得,从身后传来一道怒喝,“鬼鬼祟祟,站在这里作甚?” 夏瑞珠吓了一跳,急忙一个转身,就见披着黑氅的夏老头灰败着脸色,暖帽都没戴,正一脸怒气地直视着自己,那双微凹的眼中布满血丝,似要一口咬上来。 而在他身后一步处,夏张氏板着张脸,双手拢在暖手套中,下巴微昂,双眼冰冷地瞪着她。 “父亲,母亲,我是来给祖母请安的。” 夏瑞珠收敛住心慌,落落上前一步,给两人行了个礼。 “招嫌的东西,也不看看什么时辰,还不滚回你的小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