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多个选择
,得让官人再做一件。这件蓝灰色的缠枝绣得好看,可我不喜欢蓝色罗衫,这可怎办,要配什么发簪,有了,可以配蓝灰包头,加上珍珠串,肯定也好看……” 夏瑞珠站在床前,静静听了会儿,然后拉着满面忧愁的红豆来到门口,问,“姨娘一直这样吗?” 红豆看着她的嘴型,分辨了一会,忙点头,“从庄子上回来,姨娘一直这样的。以前,以前姑娘也不爱来姨娘屋子。姑娘,要不,要不你还住旁边的屋吧。只要姨娘不见着姑娘,一天下来都还挺安静的。” 这是受了重大刺激,创伤应激了。 整个人仿佛停滞在了那个时空里,身周竖起高高围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想要打破围墙,很难,很难。 “姑娘,你知道怎么治好姨娘吗?” 红豆突然升起了无限希望。 夏瑞珠没有回答,一把拉开屋门,一整片的光亮迎面铺来,她微眯起眼睛,伸出手,有金色的阳光透过指缝落到了脸上,暖暖的,能融化人心的那种。 “红豆,我们来煮萝卜排骨汤吧!” -- “将军,找到明定司那小子了,伤得很重。” 一名亲卫快速过来禀告。 “走。”周令一拨马头,马蹄得得,往前飞奔而去。 柳儿巷。 这是一片夹在高墙深院中的普通民居,逼仄破败,横七竖八,居住的全是各府的下人,和下人的亲眷朋友、奴仆附庸们。 这样的居所很多,一块一块,恍如高官贵族脚下的苔藓、泥块,令他们生厌,却又生命力旺盛,日日滋长。 林莫就躲在其中的一间空屋。 他用绑带把胸前、背后的伤口都缠了,可还是有鲜血不停渗出。这半夜周家军封锁极严,躲躲藏藏,只觉身体愈重,发冷发寒。 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 可能,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想到这,林莫并不觉得多难过。 回忆十七年的人生,好像欢笑很少,更多是痛苦。 细数数,痛苦重重叠叠,竟然滋味各不相同。 林莫背靠泥墙,伸手摸了下腰间,腰间空空,指尖刀已是一个不剩。他突然想起了,其中一把的去向。 启明应该能活下来吧,可那中箭的位置,箭头有倒勾,胸骨也断了,要是送回司里,请肖老出手,也许能活吧。 放到那个姑娘手里…… 那个姑娘,让人瞧不透。 裹小脚,按说是贵族千金,娇滴滴的,可她竟敢杀人。 那一刀,干脆利落,他见了都想赞叹一声。 就象……骨子里蕴着股韧劲,象株野草一般…… 林莫掀唇,轻笑了一下,把脑袋往后靠到墙上,漫不经心地想着,突得,他翻身而起,如只猫般半蹲,一手已扶上刀柄。 有细碎脚步踏上屋顶,茅草被震动得簌簌作响。 钢刀碰撞甲片的细微丁当声传来。 追兵已至。 林莫没有一丝迟疑,一个转身奔至窗下,翻身就滚了出去,叮,乾刀往上一架,挡住劈斩而来的一刀,一个旋身,略带着弧度的细长刀一挑,闪电般刺中那人持刀之手伸展开的腋下。 一声惨呼。 他拔刀就走,听着身后重物坠地声。 四个大红曳撒的兵士围拢过来,他抡起乾刀,一抹一挑,前劈再斩,终把四人杀死,却也在肋下多添了一条口子。 鲜血细细渗了出来。 林莫跃出院墙,往前就走。 细长的巷道前方,出现一片大红曳撒,两两一队,持刀紧逼过来。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出现一片大红曳撒,领头之人,掐金曳撒飞鱼服,外套鸳鸯大氅,正似笑非笑盯着他。 这是两头被堵了。 林莫环视一圈,见着跃上院墙围拢的兵士,全身紧绷,握紧了乾刀。 周令解开鸳鸯大氅,又解下乾刀,一同扔给了亲卫,随即扭扭脖颈,慢慢从腰间拔出了一对弯月匕首。 匕首半尺多长,轻轻互击,百煅精钢发出清脆颤鸣。 周令环顾一笑,“选了个使我双匕的好地儿。” 巷道狭长,形如柳叶,只容一人通行,若行两人,必得侧身。 积雪在西侧高墙下堆出一溜斜坡,此时金乌东升,把整个巷道割裂成了半黑半白,半明亮半晦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