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交易
“是明定司的小卒子吧,把头脸全包裹起来我也能闻到你们身上那股恶心人的臭味。偷袭、暗杀、放火,臭水沟里的老鼠一般,使得全是见不得人的手段。今儿就由爷爷来送你们上路!” 粗声大嗓开口的,正是七八人里领头的魁梧壮汉,他手上倒拖着一柄长刀,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似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黑衣人没有回话,往后急退几步,在街边把背上的人放下,手腕一转,持刀向前。 魁梧壮汉力大势猛,如同一只棕熊一般,横冲直撞。 黑衣人在他面前显得极是精瘦,可那轻巧灵活的身体里仿佛蕴含了一座火山,细长刀撞上长柄刀,飞出滋啦火星,在风与雪中飞舞起来。 夏瑞珠的呼吸不由屏住了。 她的目光不自禁地凝在了那个充满力与美的身影上,细长刀就是他的手臂,每一个动作都干净简洁,鲜血如同点缀,步伐好象鼓点。 他不需要观众,他不知疼痛,他只是干着他要干的事。 夏瑞珠再次看到了抛飞起来的头颅,还有飞扬在雪中的鲜红色。 七八人一一倒下了。 他站在雪中,身形如枪。 夏瑞珠的心呯呯急跳,耳朵边隆隆作响,再也屏息不住,一口气长长吐了出来,却见细长刀一甩,那身影一个转身,幽幽目光就对上了她。 她大惊吸气,直直打了个冷嗝,脚下一滑,从竹梯上摔了下去。 她趴在雪地上,身体并不疼,却感觉身周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她慢慢抬起头,眼前多了双脚,脚上穿着黑色皮靴子,鞋帮高至小腿肚,用布带细细缠了,透出一股简洁利落劲来。 她想,这样的皮靴子应该很保暖,还防水,比她脚上的绣鞋好多了,以后一定要搞两双,替换着穿。 “救他,我帮你把尸体处理了。” 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低低的,却透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干净。 夏瑞珠猛一抬头,终于看清了黑布上露出的那双眼睛。 极好看。 如装满星子的湖,波光凌凌的,又似浩邈的夜空,蕴着无尽深邃和神秘。 “不救,杀。” 随着她的愣神,又一道极低的声音从黑布下传来。 冰冷,无情。 夏瑞珠没忍住,打了个嗝。 他的眉头一挑。 咯,又一个冷嗝冲出。 她手忙脚乱爬了起来,连连点头。 站在他面前,她才感觉到他有多高,一米八五朝上,看他得仰脖。 此时在他背上,有一黑衣人伏着,同样蒙面,脑袋耷拉着,一双眼睛紧闭,看身形,看眼睛皮肤,也是个少年。 夏瑞珠把他引进正屋西间,她的屋子时,一直在打嗝。 屋子里很暗,也很冷。 夏瑞珠的后背上却一颗颗地冒出冷汗来,她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绵长、低沉,压迫力十足。 随着红豆举着灯烛跟进来,橘红火光照亮眼前的一切,她的心才略定了几分。 视线在绣架、琴案和书桌上转了一圈,夏瑞珠无奈转进里间,走到了那张她醒来时躺着的架子床前,撩开散落的床幔,做了个请的手势。 抛开恐惧、身份、规矩等等不谈,她现在就是与他做个了交易。 她这个三脚猫大夫接收了一名患者,只要确保患者活着,她和红豆都能活,甚至外头棘手的麻烦也会被处理掉。 这笔生意不亏。 只要他不杀人灭口。 黑衣人似是怔了一下,随后很是干脆地把身上的人扶到了床上,安置躺好。 随着他的运作,夏瑞珠眼尖地发现,他的背上好象又多添了一道伤口,正待细瞧,面前人却一个后退,眸光沉沉盯住她。 “救不活,杀。” 话音落地,他已果断利落地出屋。 夏瑞珠跟过去,只见着一道黑影提着那具尸体,轻松跃过了院墙,消失在风雪中。 “红豆,快,消除痕迹。” -- 因着刚才折腾,院墙上被擦落的积雪,要用铲子铲了墙底下的白雪填上。 黑衣人滴在院墙上的血线,也要用小铲子刮了。 竹梯压出来的痕迹,她与张成搏斗留下的足印,还有那大块血迹,都得用白雪盖上,顺着院门到正屋的小道,往外铲雪,就象正常清理积雪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