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开个理发店，以为你也是干那种勾当的，都跑来骚扰你。男女力气相差悬殊，你能全身而退吗？我要上班，我不可能时时护着你。所以，赶紧收起你那些无羁的想法，好好待在农村最安全。”

德芬半晌后方才把顾晓华所讲的消化掉，有点不死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总要有人给人理发吧？难道开理发店的就全是做那个的吗？”

“当然不是。”顾晓华脸色一肃，“可是你是女人，长得还漂亮，那你就是错的。因为这个行业已经被污名化了，越是漂亮女人越容易让人误会。大家认定了开理发店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干那个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到时候你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身为女人还成了原罪了？

“那怎么办？”德芬茫然起来，“晓华哥，我去学做面点师傅可以吗？”

“不可以。服务行业，身份低贱，会被客人呼来喝去，有意思吗？不如在农村务农，腰背能挺直。”

“那我做点什么好啊？我有文化，但是没手艺，在大城市里生活得有点手艺傍身才行啊。”

顾晓华耐着性子，“你一定要来省城里生活？”

德芬：“是啊。我要是在家务农，将来婚后我不就跟你长期分居两地了吗？这怎么行呢？”

像现在这样半年一年才见着一面，跟守活寡一样，哪里得行呢？——这番话，德芬不好意思讲出来。

那边顾晓华听得眉头直打结，“你来省城做事了，我爸妈谁照顾？我爸妈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挑水做饭洗衣服、割猪草，这么多事情谁来做？二妹很快就要嫁人了。她就算是嫁在本村，也不能天天回娘家来帮忙啊，她婆家不说她闲话啊？三弟将来也是要讨媳妇的，可是弟弟要照顾两个家，他岳丈那边一个家，自己爸妈这边一个家，兄弟都是要分家的，分家了，爸妈是自然由着两兄弟一块儿照顾的。我在省城里工作顾不上爸妈，你也不管不顾他们了吗？德芬，你要听话呀，就留在老家，帮我尽孝吧。”

顾晓华句句不离他家里需要她照顾，德芬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她还没进他家门呢，都已经常去帮顾家做事情了，挖地、挑粪、打水、喂猪、收包谷……帮忙是没问题的，可是她没名没分，经常往顾家跑，全村人背地里都笑话她。你讲这么多，你先说好久结婚啊！

结了婚，一切都好商量。

德芬勾头揪着衬衣下摆，委婉道：“晓华哥，表舅要我学门职业技能，也是为了我俩能尽快有个结果。你知道吗？如今我们村背地里哪个不说我配不上你？连你爸妈也……”

顾晓华打断她：“你竟听人家嚼舌根儿了，我爸妈怎么会说你配不上我？”

“不是，我……我没听人嚼舌根儿，是我自己亲……”

德芬默默把后半截“亲耳听到他们说过好几回”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这还没结婚呐，就在他面前数落他爹妈的不是了，晓华哥肯定不高兴。

德芬脑子里一转后，说：“晓华哥，要不这样，我先学。我去技校看看，有什么手艺适合我的，还不会被人误解的。有个手艺，求生活就不成问题了。将来我俩结了婚，如果有需要，我再辞工回家孝顺父母去。”

顾晓华不言不语，看着德芬良久。

德芬给看得心虚。

她这逼婚得有些明显了……

但德芬不明白，到底为什么顾晓华要对结婚一事推三阻四？

他好像又没变心，因为他把他家里的事情安排给她，爹妈交给她，要她代他尽孝，他那么信任她，这是当她已是他的媳妇看待啊。

“德芬——”顾晓华突然幽幽喊她。

“嗯？”

“不说我家，你走了后，你爸妈怎么办？他们年纪比我爸妈大，已经年过半百，两鬓风霜，你不留在家了，你爹妈跟前就没子女尽孝了。”

德芬一呆。

她爹妈生了三个，全是女儿。她是老大，底下两个妹妹，老二曾德芳和老三曾德莲都已经出嫁了。只有德芬因为一心要等顾晓华娶自己，到如今二十四岁了还在娘家伴着父母。

爹妈年轻时候遭遇饥荒，好不容易活下来，生存问题解决了后才解决的个人问题，所以结婚结得晚，吴淑容那时候都三十好几了，两口子赶紧造人，一连生三，年纪上去了后再不能生了，这辈子就只三个女儿。

两人如今已经年届六十，所以着急操办完长女的婚事。

德芬小时候是三个女儿中最懂事，最不让人操心的，没想到长大后，变成了最让爹妈挂心的一个。

顾晓华不提还好，一提，德芬想到，自己原以为婆家和娘家离得近，两家老小能互相照应得